许安庭把自己的脑袋缩进窗帘里面,脸上有种不知道是被晒得还是燥得的滚烫感。
耳边又是少年少女们嘈杂的闹声,她皱了皱眉,显而易见的有点烦。
身边的少年好似陷入了假寐,抱着胸,呼吸清浅。
本来男生这样一副风轻云淡的架势就已经让她有点不舒服了——
这些人怎么有那么多话说,你们的嘴难道是永动机吗!
她郁闷的回过头来,眉绞的死紧,按了按被震的嗡嗡发晕大脑——靠!
真是一点都不把公共场合四个字儿当回事儿啊。
池藻已经飞过去好几个眼刀子了,可是还真没一个人把她的威胁当威胁的。
看着看着,她突然感觉喉咙有点痒,捂住嘴,狠狠的咳嗽了两声。
虽然这和她预想的一样,但是现实中真的承受了这一切,果然还是让人有点不爽。
许安庭拿手抵着唇瓣,掩饰住微微咬牙的神情,这才注意到呼出的空气都有点烫手背,一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反复拿手背去感受脸颊的温度。
——不会吧。
中途还好像心理暗示一般又咳嗽了两声。
——不会发烧了吧。
她的动作停滞了一会儿,随即深吸一口气。
一直以来坐不住的躁动似乎被一盆冷水直接泼下。
心里面有种莫名的庆幸,堵着的石头半落了地,似乎刚才所有的奇怪行径都有了解释。
是啊,这种烦躁来的太过于奇怪了……
许安庭又回头看了一眼季承礼阖着眼有些恬淡的容颜,安慰式的提醒自己。
而且怪不得警惕性变差了,就说她为什么会跟一个病毒坐在一起……
原来是温度过高啊……咳,喉咙有点痛。
男生好像感觉到她的视线,睫毛微颤,揉揉眼睛,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他懒洋洋的把自己缩在椅子里,微微呆滞了一会儿,随后下意识把目光推向隔壁女生的脸上。
季承礼出人意料的是一个何时何地都能睡着的慵懒少年,在那短短的十几分钟内,他已经轻易蜷在梦境里面。
——还似真似假的看到了一点东西。
漂亮的少年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很不适应阳光突然袭来的刺痛感。
他面无表情。
可双眼似乎还是迷离
看到……
看到了面前这个女生嗔着一抹迷人的笑,染着红头发,手里的小鞭子啪啪啪……咳咳。
脸就和现在一样红。
少年眼神微敛,端的一副无甚表情的脸,懒洋洋的支起手臂,压着发丝,视线依旧往许安庭身上飘。
可是满脑子都在想什么不该想的。
他沉入思绪,有点好笑又有点奇怪。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废旧公园一路跟着她走回家。
这红色就一直在他心里抹不掉,现在连梦境似乎都浸透进去了。
心里面某种被死死隐藏的东西现在像杂草似的疯长,滚烫滚烫的在胸口处流淌。
季承礼突然觉得,他的身体此时应该是没有温度的,皮肤骨骼都是凉的,只有血管里面涌动的血是热的。
他握了握手掌,突然痴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大巴车里,学校里,一堆平凡的少年里,身边这个人的旁边,一切温暖又好像美好,他却清晰的感受到了一种狂躁。
燥。
再无比现在更清醒了。
他此时很清醒的知道,他只是病了。
所以让他看着隔壁的人都产生了奇异的扭曲感,奇异的迷人,奇异的幻想。
可是又清醒到灵魂和身体分成了两个,两个人带着不同的感受和视角看着相同的人。
他知道,他只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