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段华裳,是大周国大皇子,我娘是大周国的先皇后,可是她在腊月初八生我那天就撒开我去了。我从小体弱多病,养在将军府习武强身健体,虽打不完整套穆家拳,但好歹也算是会些花拳绣腿的玩意。
但我有个秘密,整个将军府,除了照顾我的空嬷嬷和大黑小白两个侍卫,再没人知道。那就是,其实我是个女人,而且体格相当不错不说,小白教的破月刀法和大黑教的细雨剑法我也能融会贯通,至少打趴下七八个不顶尖的武林高手不在话下,摸鱼打鸟我样样能拿第一名,若是亮出真本事来,京城第一恶霸必定是舍我其谁。
奈何空嬷嬷从小到大天天在我耳边磨叨,要我隐藏好自己的身份,切不可道与外人。
十二年来我认真保守着这个秘密,每日装作药不离口的样子,就连我的至交好友,将军府二公子穆仁枫,也不知道,搞得他每每为了不让我难过而舍下名声陪我去赌坊喝茶斗蛐蛐的时候,我都只能内疚地低头看手炉。后来他为我寻来天下圣药木王香时才知道,他一直觉着我低头看手炉的样子非常可怜巴巴,对着我连说话都不敢大声怕把我给震坏了。
安稳日子直到十二岁那年,那天我生辰刚过,空嬷嬷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来我屋里,我看她严肃的表情就知道今夜又要听她唠叨半宿了。空嬷嬷一进屋便熄了所有烛火,拉我坐在榻上,而她则跪在塌下,一丝一毫的讲起我娘的故事。
她的故事讲得平平淡淡,我却听得脊背发麻,我娘是古老家族郦家的小圣女,而她原也是我娘的一个丫头。我娘早早的察觉到皇上变了心,便味两个侍女喝下使人容颜苍老的药水,让她俩一个扮作接生婆,告诉世人我是个男娃,另一个去庄子上当了嬷嬷,一路护着我直到现在。空嬷嬷将往事一桩接着一桩的讲给我,要我记住我娘的身份,记住自己的身份。
黑暗中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她哭了。末了,她端了那碗药给我,跟我说这药喝下去能让女子少了女子的特征,不会有女孩子的葵水,胸部也会像男孩子一样硬邦邦的。我虽不太懂,但知空嬷嬷定是不会害我的,咕咚两口我便喝光了那碗黑乎乎的药汁。她要我以我娘的名位发誓,必定会覆了这大周,亲手灭了害我娘的人,也就是皇上,我那个没见过面的爹。
交待了一夜,直到天蒙蒙亮空嬷嬷才回去她的房里,我睡不着便早早地在厅子里比划小白新得的百翼琉璃大刀。辰时刚过我一身臭汗刚想回去找水洗洗干净,就听外头丫头来报,说空嬷嬷在屋内床上躺的整整齐齐,浑身冰凉早已没了气息。
我叹了口气,空嬷嬷昨夜果然是在向我交代后事。
喊了人厚葬空嬷嬷,至死她都没告诉我她的名,只说郦家家奴有统一的名字,不论男女老少统统唤作空奴。我想了想,还是赐名空棠。取我名的半个字做一个棠字,算是记住她这么多年尽心尽力的照顾我,也还了她这世没圆的闺梦。
想到娘的另外几名空奴,无名无姓,早早的被埋在荒山野岭,忍不住长叹一口气。又想到我娘,年纪轻轻,信错了奸人,生下我没半个时辰就走了,尸身不腐就那样搁在房里,直到我满月才与我一同被接回京,草草的入了皇陵,低调的不可思议。
拉回思绪,我喊了小白给我提一桶水来擦洗身子。
原先空嬷嬷在时,都是她服侍我沐浴,而她不在了,知我身份能服侍我沐浴的人便只有大黑和小白。他们俩却都是男子,虽说嬷嬷昨夜说娘的族里是女子为尊,男空奴服侍姑娘沐浴不是什么怪事,小白和大黑在空嬷嬷成日的教诲下对这些也都了解,我却还是自己简单擦擦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