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要我怎样？”就在苏末以为墨子亦已经离开了的时候，一个熟悉的男声突然出现在她耳边，而后床沿微微陷下。
“我曾不止一次回来过这里，也想过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墨子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浓浓情愫的低沉，“可是当我看到你和冷云灏站在一起的时候，当我看到他对你的体贴的时候我就告诉我自己，你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而能给你幸福的那个人不是我，也不能再是我。”
苦笑一声，墨子亦低着头，看着那个将自己蒙在被子里的女人，“我知道当年我做的太过分，伤了你。可是末末，如果不是因为太在乎你太爱你，我又怎么会把自己逼成一个疯子。你知道的，我没有谈过恋爱，我这短短的半生里，几乎将所有的爱情都投注在你身上，我不知道究竟怎样是爱，但是那时候的我只想给你最好的，却没有想过那些是否是你需要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苏末从被子里钻了出来，直起身子靠坐在床头，怔怔的望着眼前的男人。那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从未了解过墨子亦。
“你离开的这些年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走过熟悉的街道，听到你喜欢的歌曲，吃到你爱的菜肴…不管我做什么都会想起你。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只要我还爱着你，你就会回到我身边，可是当我知道你和冷云灏在一起之后我就明白，你已经不再属于我了。我不知道你和他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你现在回来是为什么，但是我知道，你这里…”说着，墨子亦指了指苏末心脏所在的地方，“这里已经不仅只有我，还有他。”
“阿亦，我…”苏末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打断。
“你听我说，乖，”墨子亦自然听出了苏末对他称呼上的变化，也大抵明白苏末想说什么，但是他没有给她任何反驳的机会，“你没办法否认，你是喜欢他的，虽然不是爱，但是有喜欢。”
苏末看着墨子亦清澈的瞳孔，里边倒影出她的样子。墨子亦的话可以说是击中了她内心的最深处，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她对冷云灏是有喜欢的。
冷云灏待她很好，事事顺着她，对她的宠爱不比墨子亦的少。如果说没有遇到墨子亦，或许她会爱上冷云灏。但世事无常，她先遇到了墨子亦，也将毕生的爱倾注在墨子亦的身上，所以，她给不了冷云灏真正的爱情。
“你对季小姐也是这样吧？”苏末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你说Avis？”墨子亦轻笑了一声，“我承认我对她有好感，但和你与冷云灏不同，不是喜欢更不是爱，应该算是朋友之间的惺惺相惜吧！”
“那你为什么要吻她？”苏末有些不信。
“你看到了？”墨子亦楞了楞没有反驳，“怜惜吧！冷云景是冷云灏的表弟，他和Avis之间的事情你也应有所耳闻。看到那样的一个女人在自己面前流泪，特别还是平日里淡然的女人，总会有些心疼，毕竟我们是朋友。”
苏末的确对冷云景和季若然之间发生的事情有所了解，但是这不能成为她相信墨子亦的原因，“只是这样？”很明显的不信。
“不然呢？”墨子亦苦笑一声，他自然是看的出苏末的不信，可是这种事情又怎么能说的清楚。
“算了，不说这个了。”苏末皱了皱眉不愿意再提这件事，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在听到墨子亦和季若然的关系的时候心里很不是滋味，那种酸涩像是经过重重发酵的陈醋。
“搬到司家是你和Ross家族合作的吧？”提起这件事，苏末虽然知道是为什么但还是想亲耳听墨子亦说。
“嗯，”墨子亦点了点头并不否认这件事情，“我答应Ross家族放弃参加那一届香水大赛，为他们调制夺冠的作品，并且将太极图的调制心得交给他们的调香师。”
“你疯了么？”苏末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墨子亦，依照他对墨子亦的了解，他虽然做事随性，但是有自己的底线，更何况是太极图那样重要的东西，他更不可能把那个当做是交易的筹码，“你明明知道你那样做会毁了你在调香界的声望，太极图是你的心血，你居然会为了这件事交出去。”
“那又如何？”墨子亦笑了笑，虽然说得淡定，但苏末还是察觉到一丝苦涩，“司家是你的心病，即使我不做，早晚你也会这么做。先不说我没有离开调香界，就算是离开了也还有墨氏集团可以当成是退路。你呢？你离开调香界有什么，能做什么？”
墨子亦看着她，言语却是让她无法斑驳，他说的不错，如果她离开调香界就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你…”
“没什么可是的，”墨子亦显然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有过多的纠缠，“就算是我对你的补偿吧，毕竟当年我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情。”
“我…”苏末想要再说些什么，张张嘴却最终化作一声叹息，既然墨子亦不愿意多说，那么她再纠结也没有必要，“你和Lis之间的婚约…”
“呵呵，没想到你还记着…”听到这个，墨子亦突然笑出了声，“那只是掩人耳目的幌子，那样的刁蛮大小姐，我看不上。更何况，”
墨子亦顿了顿，看着苏末眼神里满满的都是爱意，“我爱的一直都是你，怎么可能娶其他人。”
苏末就这么盯着墨子亦的双眼，半晌突然笑出了声。
墨子亦有些莫名其妙的盯着眼前情绪起伏变化怪异的女人。等她笑够了才幽幽开口，“阿亦，不早了，要不今晚就留下吧？”
接收到墨子亦诡异的眼神之后她才察觉到自己的话语里有多少的歧义，“那什么，客房我收拾出来了，可以住的。”
墨子亦笑了笑却礼貌的拒绝了，“不用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
苏末看着男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心像是被迷雾笼罩住了那般。她以为墨子亦会留下，毕竟他已经坦诚了对自己的心，可是没想到，墨子亦会拒绝。
以前只要是她提出的要求，墨子亦基本上都不会拒绝，可是如今却没有想到墨子亦会说太晚了。
面对一室昏黄的灯光，苏末有些怅然。她喜欢安静也适应于这样安静的空间，可是现在说不出的情绪却像毛线一样紧紧缠绕着她，将她团团缠住，变得不知所措。
有什么错了，一定是这样。
可是是什么呢？她安静的起身吃过东西，刷碗，洗漱，然后走进书房。
书架上落了一层薄灰，这些都是墨子亦留下没有带走的。她随意的抽出一本翻看，却不想里边掉出几张纸。
上边是有关香料的用量以及融合挥发度，她总觉得奇怪，仔细观看后才发现，在那些方程式的背后，满满的全部都是她的名字。
像是想到什么似得，她突然将所有的书都拿下来散落开来，几乎每一本书里或多或少都夹杂着些东西。有的是纸张，有的是剪报，有的居然是她的照片。
在工作时候的，出席活动的…几乎这几年她出席过的活动参加过的比赛，只要是有过报道的，墨子亦都有收藏。
其实他一直都在！
即使他不在她的身边，即使他没有陪伴着她，但是他对她的关注从未少过。从这些东西里，她感受得到墨子亦对自己的眷恋和爱意。
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内心的酸涩，她关上书房的灯回到卧室里，站在窗户边上将窗帘拉开一个缝隙。
映入她眼帘的景象让她战栗。
那个早已经离开的男人居然还在楼下！墨子亦靠在车门上，手里夹着支烟望着她房间所在的方向，默默沉思着。清亮的月光十分皎洁，落在他身上在旁边留下一个影子。
天空中漫天闪烁的星星，更衬得他的身影孤独寂寞。
苏末不知觉地纤指捏紧了窗帘，满心不知名的热流在身体四处乱窜，心脏处闷闷的，却又跳得飞快。
他离开后却又在楼下默默的看着，是否还在期盼，还在渴望他们能够重新开始？
今晚的墨子亦不似往常的克制，而是坦诚了对自己的感情。那么此刻的他是否是在做着什么心理建设？
过了今晚，他不会再提对自己的感情，不会再抱有对自己的任何幻想，他会恪守朋友的底线，以一个朋友的身份陪伴在自己身边。
【如果不能得到全部，那我宁可不要。】
恍惚中，她似乎听到墨子亦的心声。
是了，他爱着苏末却也有着自己骄傲，既然已经知道苏末喜欢上了冷云灏，那么他将不再渴望能够重新在一起。
苏末拿起手机，拨通了墨子亦的电话。
黑夜中，铃声响起格外引人注意。
“怎么了末末？”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然，但是还是有一丝压抑的紧张，是被发现了么？
“你到家了么？”苏末沉默了一会儿，熟悉的声音在电话那端响起。
“哦，到了。”墨子亦轻笑一声，“以为你睡了就没告诉你，抱歉。”
“是么？”
“嗯，快睡吧，不早了。”墨子亦打了个哈气，“我都困了。”
苏末心疼得忍不住用手轻轻捂住了心口。墨子亦那个傻瓜，他真的，很爱很爱自己。
苏末眼含着热泪，一把拉开窗帘打开窗户。一手拿着电话，低头看着墨子亦，樱唇轻轻地吐出一句话，“你撒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