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斯的冬季相对华夏有些凉爽潮湿,偶尔会出现风暴,不时的会有雷暴大雨。
实验室里,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年穿着长裤羊毛衫,光着脚站在铺满了白色长毛地毯的地板上,专注的看着眼前架在酒精灯上的蒸馏瓶,视线专注而认真。
半晌,等蒸馏瓶里的香精开始沸腾的时候,少年熄灭了酒精灯,将里边的液体倒入一支试管内,继续开始重复之前的动作。
点燃酒精灯,架上蒸馏瓶,将香料丢入瓶中…明明是很简单的动作,但是由少年做出来却有着说不出的美感。
只是,伸出的手上却有着大大小小可怖的伤疤,有些已经结痂,有的却还能看到星星点点的血肉,似乎是不久前的新伤。
大约半个小时后,少年将最后一种香料提纯完毕,看着一排试管中颜色各异的液体,他轻舒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上微微沁出的汗水。
稍事休息后,他手指开始快速翻动,在每一只试管上停顿大约一秒的时间,然后拿起那只试管将里面的液体倒入一个水晶瓶里。倒入量大多不同,少年手上的动作不停,等他将所有的液体都融合完毕后才轻舒一口气,拿着水晶瓶不住的摇晃,让里边的液体能够彻底的融到一起。
几分钟之后,他打开瓶盖,将瓶子放在鼻下轻嗅,原本带着丝兴奋的神情凝固在他那张依稀可见稚嫩的脸上。
“又失败了么?”少年苦笑一声,声音里透着丝疲惫,“看来只有在蒸馏的时候才能将香料彻底的融合到一起。”
随手将手中的水晶瓶子丢在实验台上,少年抬起一只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头,青涩的面容上一片苍白。距离那场车祸已经过去了一年的时间,但是十几个小时的神经高度集中还是让他感觉到疲惫,头部传来的阵阵刺痛让他原本就有些烦闷的心情更是焦躁不堪。
他很清楚自己失去了一段记忆,但是具体是什么,哪一方面的他却说不清,只是隐隐觉得那端记忆对他十分重要,似乎关系到了什么。这一年的时间他曾尝试过各种各样的方式试图找回那段被遗忘的过去,但是却悲哀的发觉,他做不到。
只要是试图去回忆他就会头痛欲裂,继而承受更多的痛楚。渐渐的。不仅如此,虽然一年前的那场车祸并未让他付出什么太大的代价,但是在剧烈的撞击之后,他需要靠着药物才能安然入睡。这样的痛苦对于一个才十几岁的孩子来说,未免太过折磨。
“子亦,你怎么还在这儿?”突然,一个悦耳的女声自他身后响起,他转过头去,才发现是温意涵。
“二师姐,你怎么来了?”墨子亦看着不远处的女人,脸上罕见的露出一抹羞涩。师父不止一次的警告他,让他不要长时间的尝试调香,但是他每一次都会偷偷跑到实验室,一呆就是好几个小时。
温意涵是师父的养女,也是他的师姐。用师父的话来说,虽然师姐没有调香的天赋,但是对商机的把控要强于大多数人,调香本就是烧钱的职业,如果没有一个财团的支撑,那有再高的天赋也是枉然。
“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你一直泡在这里吧?”温意涵没好气的看着眼前的少年,虽然有些婴儿肥,但依稀可见其出色的样貌,“师父让我喊你去泡香精浴,去你房间找你你不在,我估摸着你在实验室所以过来看看。”
“嘿嘿嘿,”墨子亦笑了笑,抬腿往温意涵所在的方向走去,“师姐不要告诉师父我在实验室,不然师父又要罚我了!”
刚走几步,突然间一阵晕眩。他不由的抬手按上太阳穴,同时停下脚步扶着墙壁站住。那种熟悉的刺痛感愈发强烈,眼前温意涵的身影在不住的摇晃。
“你还好吧?”看到这一幕,温意涵也顾不上教育自己这个‘不听话’的师弟,而是连忙快走几步扶着墨子亦,防止他摔倒。
半晌,墨子亦长舒一口气,眼前的世界终于又再次清晰了起来,“我没事,师姐放心。”
说着,他挣脱了温意涵的扶持,独自慢悠悠的往前走去。
看着那个有些单薄的背影,温意涵突然想到一句很不合适的话。
【你的肩膀虽然单薄,但却足够为我撑起一片天空。】
轻笑一声,温意涵摇摇头驱散了这个让她感到诧异的想法,快步追上那个快要消失不见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