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们都被慕云笙这阴沉的戾气吓到了，自动退避不敢再唱跳。
慕云笙径直走到慕黎夜跟前，长剑蓦然一扫，剑尖直指那个跪地伺候的侍女。
“滚。”
低冷的嗓音，犹如地狱的阎罗。
那侍女吓的一抖，看都没看慕黎夜一眼就直接退下了。
慕黎夜脸上的讥笑此时也僵了，他的眼里迸出了几分杀气。
“又想像上次一样划破我的脖子？这次又是为什么？”
依旧是讥讽的语气。
说完，他低眉笑了一声：“皇叔，侄儿可真是难极了。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满意呢？我真是不知道哪里又得罪你了。不如我们去父皇那，让他评评理。”
慕云笙剑尖横扫过来，这次没指着他的脖子，而是指在了他的心口。
他没说话，迎着慕黎夜讥讽的表情沉默了一会。
突然，那剑往前一刺。
冷光，杀气，直逼过来，还在放松姿态中的慕黎夜完全没想到那剑尖就这样真的刺进了他的胸膛。
太过震惊，他甚至没有发出声音来。
倒是一旁的侍女‘啊’的惊叫出声。
南风也吓傻了。
“主子，您不能冲动啊。这是太子殿下，也是您的侄子，您这样会伤了陛下的心。”
这种话他平常可是不敢说的。
可眼下，谁知道这一剑会不会真要了慕黎夜的命？
所以现在，哪怕这话再不应该，他也得说。
可是，慕云笙并没有理会他。
慕云笙只盯着慕黎夜。
只盯着那鲜红刺目的液体从这位太子殿下的心口激出。
他刺的并不深，但这只是开始。
“本王问你。江陵之事是否你所为？”
慕云笙冷冷开口，慕黎夜听着这刺骨的声音也终于从那震惊中回神了。
“慕云笙，你疯了？你真想杀了本宫？”
他也知道这一剑刺的不深，但是这痛很真实，这恐惧，这愤怒都很真实。
他瞪着慕云笙，想挥开这剑尖，一抬手却被慕云笙喝叱。
“别乱动。回答本王的话，别挑衅本王的耐心。”
“呵。”
慕黎夜冷笑，感觉到那剑尖的力道，手没敢再动：
“你有什么证据？”
“你要证据。”
慕云笙眼里没有半点温度，随手就从腰间拽出一个腰牌。
“柳林河下毒之人本王已经抓到了。正是你东宫的暗卫。”
他们回程的三天里，南风就做了这件事。拿了京城中出现过的所有腰牌款式让那村民辨认了，
那人一眼认出了东宫的腰牌。
看到这腰牌，慕黎夜僵住了。
看着他的表情，慕云笙冷叱道：“怎么，你不是要证据吗？无话可说了？”
慕黎夜确实无话可说，柳林河之事在江陵，下毒之举也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怎么还能被追查到？
这混账东西，太不小心了。
慕黎夜心里暗骂。
慕云笙盯着他，心中失望至极。
“身为东宫太子，你为了能做出政绩，博陛下欢心，故意去江陵制造了一场灾祸，就是想等事态扩大，揽下此事，你好有一番作为，是不是？”
质问声在这偌大的宫殿中回荡，凝满了愤怒和悲凉。
“你本来只是想在江陵城制造事端。”
慕云笙又道：“谁知江陵有人逃到京城被白无双发现，她去了江陵，你深恐事情败露，又不肯就此放弃，索性借着那人逃到京城之际，在京城也做了同样的事。弄得京城人心惶惶，同仁堂病患陡增。
你呢？同仁堂碍事，你便一把火烧了同仁堂，从此全权接管此事。毒是你下的，毒源，解药，你自然知道。
可你并没有告知实情，反倒对外散播这是一场病，引的不明真相的百姓人人自危，京中人心不稳，朝中都议论纷纷。
陛下为此事有心，你便将此时揽了过来，一场危机就此化解。救了人，稳定了民心，百姓称颂你，陛下也赏识你。你的目的达到了。
太子殿下，你可真是好手段。数百条人命，就为你博了个好名声。”
说到最后，慕云笙声音都有些不稳。
如果这个人不是太子，不是他的亲侄子，不是他最敬爱的兄长之子，他这一剑一定一刺到底，绝不会犹豫。
这字字句句都是事实。慕黎夜无法抵赖。
此时，他也不想抵赖了。
不是他找不到理由抵赖，而是现在就对着慕云笙，他的父皇，这天下的主子并不在场，他不需要抵赖，不需要委曲求全。
他就承认，又怎样？为了这点事，慕云笙敢杀了他？
说实话，他真不信。
“皇叔。”慕黎夜笑了：“你说的这样言之凿凿，我说不是你也不信。那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可即便这样，皇叔就想处以私刑？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就杀了我这个当朝太子？这事就算是父皇也不会答应吧？”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没错，他说的没错。
在权贵眼中，数百个平民的生死真算不了什么大事。
尤其是这位还是当朝太子。
这样的事充其量不过是他犯下的一个不大不小的错误。闹到皇帝那里，最多不过像上次一样禁足。
正是因为知道这个结果，慕黎夜才这么有恃无恐。
慕云笙望着这个脸上丝毫愧疚都没有的太子殿下，攥着宝剑的手蓦然紧了紧。
“对。你说的没错，本王不会因为这件事杀你。”
慕云笙面色平静，从口中溢出的这每一个字却透着让人颤栗的寒意。
默了一下，没等慕黎夜开口，他削薄的唇又缓缓开启。
“本王告诫过你，本王也有底线。再敢碰，剑必入骨三分。黎夜，你千不该万不该，又伤她一回。”
杀气伴着寒意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剑尖就往里面刺了一段。
这一刺让慕黎夜脸上显出痛色。
“你……”他声音都变了调，双目赤红，不敢相信的瞪着慕云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
慕云笙冷笑：“那本王告诉你，你买通的杀手这一次差一点点就要了她的性命。你买凶刺杀本王，本王不与你计较。但是对她不行。”
他的脸蓦然一沉，语气陡然冷戾数倍：
“慕黎夜，你听着。江山可让，她不行。胆敢伤她性命，你必死。”
指尖一压，力道瞬间传递到剑刃上。
那剑尖随即猛地又往前一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