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无论是白宏还是周婉如都没阻拦她，甚至没有露出什么责备的表情。那两人都淡定的很。
须臾，就听白娉婷用清脆又不失恭顺的嗓音说道：
“陛下，皇后娘娘，观赏了这几支歌舞，臣女斗胆有个提议，不知道陛下和娘娘愿不愿意一听？”
此时刚好是那场中跳舞之人退去之时，丝竹声也停了，所有人都没了声音，只盯着她。
白娉婷也不怯场，端庄大方，站在那仪态万方的看着天曜帝和沈韶华。
上座的帝后对视了一眼，沈韶华才笑道：
“娉婷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这称呼，很是亲昵了，不知惹了下坐多少艳羡的目光。
白娉婷心中得意更是端正了姿态朗声道：
“禀陛下和娘娘，臣女想的是，今日陛下和娘娘为舅舅设的洗尘宴。而臣女，作为外甥女，也是许久没见过舅舅了，所以臣女想，不如借此机会，斗胆献丑，也舞上一曲，一来为陛下和娘娘助兴，二来也恭贺舅舅凯旋而归。不知必须和娘娘能否允准。”
这是想表现？
白无双捏着一粒梅花酥微微眯着眼眸看白娉婷。
上座的沈韶华看了天曜帝一眼，又笑道：
“难得你这么孝顺。这是好事，本宫和陛下也跟着一饱眼福，有何不可。那你上来吧。”
“谢娘娘。”
白娉婷欢喜道，话说完了，却又没上去，停顿了一会，又开了腔：
“娘娘，臣女还有个不情之请，也请娘娘允准。”
“你说。”
沈韶华很温和。
白娉婷又道：“既是给舅舅贺喜，今日娉婷就不能独自占了这尽孝的机会。我大姐，三妹四妹今日都来了。我想恳请娘娘允我们四姐妹一起献舞。”
献舞？
白无双头皮一麻，顿感不妙。
前世她是干法医的，打架解剖可以，跳舞哪里会？
至于原主，这才艺跟性格一样内向，可能会一点，但是要在这当着帝后和百官的面跳，估计会腿软。
就算能勉强撑下来，也是妥妥的当白娉婷的陪衬。到时候岂不是成了笑柄？
白无双刚想到这里，皇后沈韶华的笑声已经响起来了。
“早听闻白府有四千金，各个都能歌善舞，出类拔萃。今日娉婷这提议很好，本宫膝下没有女儿，平时也没少眼热别人家的女儿，这下看着这四朵娇花一起翩翩起舞当真是一种享受。陛下以为如何？”
她问向天曜帝。天曜帝刚才想到这跳舞要拉着白无双一起，有些犹豫。
可又一想，慕云笙今日反正不在，自己又刚好没见过白无双，刚好趁机一见，便只笑了笑：
“甚好。”
皇帝陛下都同意了，自己还能说什么？
白无双秀眉紧锁，瞧着白娉婷那喜气洋洋的模样，略一沉思，一咬牙也站了起来。
“启禀陛下，娘娘，无双也有个提议。”
一语出，四座惊。
众人都瞧着她，白宏和周婉如本能的觉得她要挑事，纷纷投来严厉又暗含着警告的目光。
而上座的天曜帝，一听无双二字就对她投来了好奇又审视的目光。
与天曜帝有着相同神色的是慕黎夜。
他望着眼前这个忽然出声的女子，又想起刚才她那毫不起眼的静默姿态，心中亦十分好奇她要说什么。
“你说。”
天曜帝望着这个未来的弟妹，眼神里不无好奇和探究。
白无双迎上他的目光面色沉静不卑不亢。
“既是我们白府四姐妹同时献艺，那若都是跳舞未免过于单调。无双斗胆，请陛下和娘娘允许臣女抚琴以伴奏。”
抚琴？
白娉婷立即朝白无双投来惊讶又鄙视的目光。
琴棋书画这些，是个大家闺秀都会一些。但是能不能拿到这台面上来当着陛下和皇后以及重臣的面表演，那就不好说了。
她的印象中，白无双那资质平庸的让人感动。
说难听点的，烟花之地那些最不入流的底层女子水平都比她强。
就她这样还敢自动请缨抚琴？
到时候三花斗艳，衣袂飘飘美轮美奂，她也不怕她那公鸭嘶鸣似的琴音吓着这一众天生贵胄？
白娉婷心中暗喜，又恐白无双骤然变卦，心念一闪，道：
“大姐，你可想好了，纵使你不擅歌舞，妹妹也可以带着你一些，想来不会有问题。可是独自抚琴的话……”
这话她是悄悄对白无双说的，一副担忧体贴的腔调，但是声音又刚好传的众人都能听见。
她没安好心，话却说的也是身旁白月所想。
白月怕白无双经不住这激将法，抿了抿唇还是伸手暗暗拽了拽白无双的裙子。
“二姐说的在理。”
她低声提醒。
白无双微微侧脸，没有回应两人，目光转向前望着天曜帝又字字清晰的道：
“请陛下和娘娘允准。”
她这端庄大方的样子很得天曜帝的好感，龙颜顿时大悦：
“准。这倒着实是好。朕也听听这天籁之音。”
他可没有讽刺的意思。他是想着既然自告奋勇那一定是有点水平的，就随口接了一句。
这话让白娉婷脸上忍不住露了笑意。她没再说什么，领头离席走到了中央场地。
宫人们很快将乐器在一旁摆好，白无双也没说什么，离席走到那琴旁，再朝帝后施了一礼就坐了下来。
素手在琴上轻轻抚过，指尖就勾起了一根琴弦。
指尖弹开，清泉般的琴音便从那丝丝银亮的琴弦上溢出。
只铮铮几声，旁人还未听出个子丑寅卯来，先把白娉婷给镇住了。
都是行家，一出手便知功底。
这平稳镇定的琴音哪里是她白无双的那双笨手能弹出来的？
这四年，她当真脱胎换骨了？
白娉婷走了神，愣怔的站在了场中，忘了起舞只不敢相信的盯着白无双看。
她提这个提议想的就是看白无双的笑话，却没察觉自己现在成了笑话。
“二姐。”
白芷宁受不了她这呆像提醒了声，白娉婷这才回神，琢磨了一下这调子这才缓缓跟着节奏舞动起来。
相府四千金一同献艺自是吸引了不少专心观赏的目光。
白娉婷的曼妙舞姿无可挑剔，白月和白芷宁也配合的不错，可这，都算不上惊艳。
让众人越来越称奇的是耳旁那渐入佳境的琴音。
这琴音时而若高山流水，清丽高雅，时而又如风过枝头，婉约低吟，再一侧耳这琴音又成了珠玉跳跃，又好像顽童追逐那风筝，轻快愉悦。
这抚琴之技，难怪她要自荐。
这些眼睛，包括天曜帝和皇后沈韶华的目光都渐渐被那抚琴之人的双手给拽了过去根本再不知场中那三人舞的是什么。
而就在这个时候，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