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目光转开，看向前方。
窗前，那插在花瓶中的几株腊梅都要枯萎了。
无心打理，花自然就枯萎了。
就像她自己一样，爱而不得，她的心也渐渐枯萎了。
“梓桐。”
苏凝欢盯着那腊梅突然喊了一声。
梓桐以为她要那梅花，刚想说去拿来，就听苏凝欢幽幽道：
“你没有爱过一个人，你不懂这种感受。从我*见到王爷起，我就被他迷住了。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女孩。跑来军营里找我父亲。他虽然只比我大几岁，但是风姿卓越，智勇无双，父亲说到他的时候满眼都是敬佩和赞叹。我*见他，我就想，这一生，若是能嫁于他为妻，便是满足了。”
她陷在对往事的回忆中，神色凄然。
梓桐不理解为什么见一面就陷这么深，沉默的没说话。
过了一会，耳边又响起了苏凝欢的声音：
“后来。我父亲替他挡了一箭，伤的很重，临终之际将我托付给他。梓桐，你知道吗？你知道那个时候我有多混蛋？”
“什么？”
这话，梓桐听不懂。
苏凝欢又看向她，苦涩的笑了笑：
“那时候我甚至想，幸好，幸好我爹死了。这样我就有机会跟在他身边了。”
“……”
梓桐愣住，无话可说。
苏凝欢闭了闭眼，沉默了一会，才又将眼睛张开。
“后来，我就跟在他身边。那时候我也就十几岁。他本想将我送回京城找人照看。可我很坚持，坚持留在军营，他身边没有侍女。我是第一个贴身伺候他的女子。我给他当侍女，照顾他的饮食起居。那段时间里，我很满足。我经常的想，如果这一辈子就这样过了，那多好？”
她脸上显出向往的神色。
但是很快，这点光亮又从她眼中淡去了。
“可是后来，我渐渐长大了，想的多了，听得也多了。有人开始开我的玩笑，他们不敢当着他面说，但是会跟我说，说我以后要嫁给他做王妃。那时候，我对王妃这个名号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我只知道，王妃，就是他的妻。做了王妃就能日日夜夜的跟他在一起，这一辈子不用分开。”
她的语调低婉哀戚，惹的梓桐也跟着动容。
“娘娘，您太傻了。”
“呵。”
苏凝欢笑了一声：
“是啊。我太傻了。”
她唇边溢出苦涩的味道：
“我只想能一辈子在他身边，根本没想过这做王妃原来是那么难的事。我把这念头放在心里，不敢告诉他，也不敢表现出来。我期待着他能明白，能自己看出来，自己对我提。
可是，我终究没有等来他开口，反倒等来了太后娘娘和陛下开始操心他的婚事了。他们明里暗里的提这些，甚至还往王府送过人。虽然都被他拒绝了，可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了，我的身份是成不了王妃的。
我母亲早逝，父亲又离去了，家族也没有其他的背景。我所依仗的不过是跟他在一起的时间长，他对父亲有感激之情。
可这些有什么用呢？这些入不了太后和陛下的眼。他们要找的王妃是于他举案齐眉的女子。有良好家世的大家闺秀。
我算什么呢？或许，我在他们眼中，从来就只是他身边一个婢女吧？”
苏凝欢苍白的脸神色惨淡。
梓桐忍不住伤感：“娘娘，您不要把自己想的这么不堪。在奴婢心里，您是最最好的女子。”
“我好什么？”
苏凝欢不以为然：“我根本比不上那些女孩子。这一点，我从那时候起就知道了。所以，我不想当王妃了。我知道我争取不到。但是我想，就算我不当王妃，我也可以做侧妃，甚至侍妾。这样名分上虽然差一点，但是好在，我能依然陪在他身边。不做王妃，我就不担心什么了。我照顾他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做个侧妃有可不可？”
“是啊。让您当个侧妃都委屈您了。”
梓桐接道。她也觉得苏凝欢这话一点问题都没有。
毕竟，侧妃侍妾什么的对身家要求的没有那么多。
苏凝欢看看她，沉默了一会又说到：
“后来我就按照去找了我父亲的一个同僚。我把我的心意告诉他，我对他哭诉，说我只是一个姑娘家，有些话我不能说，只能请他们这些当伯伯的帮我费费心，去王爷那提一提。他见我可怜，又实在没有可依仗的长辈替我张罗这些，便满口答应了。”
“他真的跟王爷说了？”
梓桐惊讶。
苏凝欢点点头：
“说了。怎么说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说了。”
“然后呢？那以后王爷是不是就另眼相待您了？娘娘，其实这男子经常粗枝大叶，您这些心思虽然压得时间长，可未必王爷就知道。他那时一定专注政事，无暇想这些呢。”
梓桐猜测。苏凝欢那眼中突然又阴郁了许多。
“他怎么可能对我另眼相待？若是他能对我如此，今日就不会这么绝情了。”
“啊？”
梓桐惊讶。
苏凝欢又道；“那天晚上，他在看书，我把一盏茶放到他手边，刚想出来一边做绣活一边等他看完书伺候他歇息，可他突然喊住了我。
他跟我说从今以后，不要我在旁伺候了，我也不小了，应该找个合适的人嫁了。他让我不要担心，虽然我父母都不在了，但是他会命人替我操办一切。呵……”
苏凝欢苦笑的摇摇头。
梓桐也禁不住皱眉：
“这意思不就是拒绝您的意思了？”
“是。他从那时候就拒绝了我。”
想到多年前的那个晚上，苏凝欢心里还是被万箭穿心了一般。
沉默了一会，她又轻叹了一声：
“也许从那时候起，我便错了。我不该执迷不悟，不该求着他收留我，不该告诉他只要给我个名分人，让我能待在他身边就够了，我不求其他。这些都是我咎由自取吧。”
“娘娘，这……”
梓桐其实不知道怎么安慰。
她跟着苏凝欢看到现在，也不是很认同苏凝欢这样执拗。
苏凝欢看看她又道：
“我知道我这样很傻。很不应该。但是，梓桐，你不懂。你不懂爱一个人如果爱到心里去，会是什么感觉。那天我什么都没说，但是回去之后就病了。
不是装的，是真的病了，病的很重，他请了许多大夫来给我看。可大夫们都查不出病症。而我，一天天的病重，到最后，我自己觉得自己都快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