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这下天还未黑,李沫儿便打量着出城之事。
“此时出城甚妙,要是等到明天,恐怕又生了变数。”十一附和道。
若芙也没有什么话语权,只能跟着接受出城的事实。
李沫儿便带着易容好的假面,揣好假文书,领着十一和若芙,往城门去了。
路上又看见卖炊饼的摊子,买了若干葱饼,装满几个水袋,权作路上的干粮。
到了城门处,果然层层盘查,密不透风,个个官吏手中都持着一份通缉令,与人细细比对。
轮到李沫儿了,李沫儿作西子捧心状,配上她蜡黄的脸,当真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这是你什么人?”那侍卫扫了李沫儿一眼,见与通缉令上大为不像,也不耐烦,只是意思意思问了问十一。
“这是舍妹,这是随行奴婢。”
李沫儿仔细瞧了瞧那通缉令上的画像,真不知道箫涵睿遣何人所作,竟是和自己真容有了八九分像,甚至更为美艳。
还好有这易容术的绝招,不然现在岂非又成了瓮中之鳖。
“奴婢长得都比主子好看。”那看门的小卒随声取笑,十一静默不言。
“罢了罢了,过。”小卒随意挥了挥手。
十一谢过,带着李沫儿和若芙成功出城。
方走出城门没几步,十一的脚步越来越重,甚至手搭上了腰间的剑。
“你怎么了?”李沫儿问。
“方才那几人敢辱您,若不是情况紧急,真该教训。”十一冷冷道。
李沫儿恍然,他竟然还惦记着这事,不由笑道:“没事的,世上以貌取人者众多,还能一个一个打过去不成?何况这也不是我的本来面貌,他们笑就笑去吧,说明我易容还是挺成功的。”
“都是十一无能,才害主子如此。”十一依旧闷闷不乐。
李沫儿不由拍着十一的肩膀道:“何故如此自苦?这根本与你毫无关系。好了,我们抓紧上路吧。”
十一方出城门,在就近的小驿租了三匹马。
“会骑马吗?”十一问若芙。
“这有何难?”若芙自信满满答。
十一点头,道:“主子现在欲往何方?”
李沫儿笑道:“现在在外面叫我阿梨就好,免得外人听了起疑。至于去哪里,我人生地不熟的,全听你的便是,十一去哪我就去哪。”
十一脸一红,道:“那……属下……我建议咱们就去乌水城吧,那里最是繁华,宫中王府有许多上品供奉都是出自乌水城。主……阿梨如此有才华,到了那里定会如鱼得水的。”
李沫儿笑答:“那就依卿所言。”
十一带着李沫儿和若芙去租了三匹马,把白色的那匹给了李沫儿,剩下两匹棕色的他和若芙一人一匹,顺便问驿站要了一份地图。
“时间不急,我们先到就近的清砂镇休息,之后再赶路。”十一在马上看着地图道。
李沫儿自无不可。
几人便快马加鞭,往清沙镇赶去。路上忽而两边树木成荫,忽而油菜花盛开,花香扑鼻,忽然麦浪滚滚,一派美不胜收。
李沫儿心也闲,见到了美景就要停下,下去赏玩一番。一路上竟是编了一个油菜花环,还摘了几根饱满的麦穗,也绕在花环上。
怕一路颠簸将花环甩下去,李沫儿便没敢戴,只将花环小心放在随身包裹里。
若芙眼巴巴地看着李沫儿,只恨自己没有李沫儿那样的手艺。
不过她又转念一想,这都是下等人做的事情,自己做得再好又怎样?遂又对李沫儿嗤之以鼻。
只是李沫儿做好的花环实在太过好看,金黄满目,又有鲜绿叶子点缀,饱满麦穗穿插,异香扑鼻。若芙便拉下脸来哀求李沫儿为她也做一个。
哪知李沫儿竟一口回绝:“不做。没空。要做自己做。”
这一下把若芙气得不轻,明明是她自己要求中途停下来的,花了半个时辰在这里那里磨磨蹭蹭,给自己做的花环就百般小心,现在自己只是托她做一个简易的,就回绝得这么快!
李沫儿不过是只想着自己没想着别人罢了!别看她若芙现在只是一个丫鬟,要是她有心,能够让李沫儿吃不了兜着走!!
何况别看油菜花好看,可是最招惹虫子的,到时候她戴在头上准惹一身虫,她才不羡慕!一点也不!
若芙便一路气冲冲地跟着李沫儿进了清砂镇。
镇中不似燕京繁华,但也多了些平静雅致,镇中处处铺着青石板路,路边就是沿街摆摊的人,倒是与燕京城中办假证的巷子有些神似。
只是这里卖的都是些正经东西,什么刺绣,折扇,手帕,玉佩之类的,比起那巷子更多了一丝人间烟火气。
李沫儿摸了摸腰包,转瞬间又不客气地大买特买,把这清砂镇的特产都搜刮得差不多了,自己拿不下的就让若芙拿,十一反倒是空着手。
若芙心中的怨气更上一层。一个好好的七尺男儿在这里放着不用,要让自己一个弱女子扛着大包小包,分明就是欺负人!
没看见路边的人频频投来的奇怪目光吗?自己真是丢死人了!
李沫儿的兴致偏偏还很高,很快若芙双手就满是东西,甚至连肋下都夹着两包。
十一也道:“让……让哥哥来帮你吧,免得东西摔坏了。”
若芙听到前面还很感动,这木头竟然也知道关心人了,哪不妨听到后面“免得东西摔坏了”之语,登时更怒:敢情自己还没有几包东西值钱?!
这个李沫儿,留着就是个祸害,祸害自己,让自己一天天的不安宁,还祸害十一,看看好好的一个小伙子被洗脑成什么样子了?
怕是李沫儿让十一为她去死,这个二木头都会毫不犹豫地赴死吧!
她真想扇这个十一的巴掌,让他清醒一点,不要再为别人当牛做马了!谁领你的情啊?还不是心安理得地使唤你,你出钱出力,最后就挣一个佣人的身份,凭什么啊?
可惜她不敢。
于是她只有在脖子上又挂了一包东西,敢怒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