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美尔卡买通了行刑人,带着伊南娜逃回了人族的部落。他们为避人耳目一直隐姓埋名地生活,直到他们的儿子卢加尔班达出生。
“卢加尔班达继承了母亲的神族血统,虽为血肉之躯却身怀异能超术,并且和她的母亲一样憎恨那个冷漠无情的暴君。
“有伊南娜开了个人神跨族相恋的头,在民间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一时形成了小小的潮流。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不顾身份种族的差异走到了一起,遭到了族人的强烈反对他们便私奔去人族的部落定居,他们生下的孩子后世便称之为神裔。
“其中最著名的就是神族的痴情种乌尔·乌图的故事,相传他年幼丧父,常年遭到同族的孩子排挤。后来他爱上了身份低微的人族女奴,两人亲热时被族人撞见,那女孩被强行绑走,乌尔·乌图以命相搏也未能护住,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孩在自己眼前被同族绞杀。
“乌尔·乌图悲愤欲绝,判投人族。他告诉当时的人族首领恩沙库沙那,人类制造的普通冷兵器无法杀死神族,但用神之血锻造的兵器可以。他以自己的血为引,帮助人族打造了上万件拥有弑神之力的兵器。
“人族首领恩沙库沙幼时曾亲眼看见带领人民反抗神族压迫的父亲被镇压斩首,他继位以后安静蛰伏多年就是在等待这样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
“他将当世的神裔召集到一起从小培养,秘密组建起了一支异能军队。又训练了大批纪律严明的士兵,只有其中的佼佼者才有资格持着神之血锻造的兵器征战沙场。
“十年饮冰,卧薪尝胆,为的就是一场人神之战。大战前夕,还是少年的卢加尔班达带着神裔军团悄悄潜入了神族聚居的城邦,以偷袭的方式悄无声息地杀死了相当一部分战力,拉开了战争的序幕。
“这场大战进行得异常惨烈,双方都死伤惨重。这原本该是一场实力悬殊的对决,可身怀异能的神裔让神族方寸大乱,他们以为遭到了自己人的背叛,失去了信任后只能各自为战,能力再爆表攻击力再强悍的也抵不过源源不断的车轮战,最终神族的主战力被人海战术围剿。
“神王安努大概到死也不明白,高高在上的神为何会输给人。他当惯了目空一切的强者,因而不懂战略也不屑筹谋。神族与山川同寿,所以他也不了解人类为了后代不受压迫所能做出的自我牺牲。人类赢了,可是付出的代价也是惨重的。
“神族灭亡,神王安努自刎,人族在历经长达万年的压迫和奴役后重回自由。人族首领恩沙库沙那宣布对罪孽深重的神族实行当时最严厉的记录抹煞之刑,消除其在世间存在过的一切痕迹,由神裔军团代行刑,这个机构也就是D.M.P.I.的前身。”
褚天舒听着罗子琰的声音缓缓落下,一幅波澜壮阔的古老文明画卷在她眼前渐渐展开。这段故事不再是她写下的扁平文字,而是经视听艺术打磨过后的一流成品,精妙之处不是一句身临其境能说得清道得尽的。
她还在遗憾这课下的也太快了的时候,韩璟的声音冷不丁从旁边传过来:
“对什么都好奇可不是好事,了解得越多羁绊就越深,以后想从这脱身也就越困难。”
她根本没察觉韩璟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一开口就把她吓了一跳,好半天才把魂捡回来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这就不劳韩队操心了。”褚天舒故作淡定地伸了个懒腰,见其他人都陆陆续续离开教室了,她也起身要走。
“等等。”韩璟说。
褚天舒复又坐下。
“我这不养闲人。”韩璟说,“有关我父母的消息,你究竟知道多少?”
褚天舒心说我倒是知道全部,可我不能告诉你啊,不然这剧情没法往下走。
她略一斟酌,想到韩璟接下来要去广州执行任务,反正途中会偶然打听到他父母的消息,不如她就做个顺水人情,把这个“偶然打听到”变成“从她这打听到”,也不影响情节发展。
于是,她说道:“韩队有没有听说过‘荆花会’?”
讲台上正在收拾东西的罗子琰动作微微一顿。
韩璟眉心微蹙:“听过一些,好像与D.M.P.I.内部的叛逃者有关?”
“没错,据我所知叔叔阿姨当年之所以匆忙离开金陵南下,和这个组织脱不了干系。”
“我父母……为什么会跟荆花会扯上关系?”
“那就得靠你自己去查咯。”褚天舒尽量诚恳地装作一副全然不知情的样子。
韩璟明显对她这点不痛不痒的情报心有不满,不悦道:“零五年内部大清剿之后,荆花会从此就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这条线索等于是断了,怎么追查?”
“山人我给你指条明路啊。”褚天舒在心里掂量着消息能透出去多少,“荆花会当年损失惨重元气大伤,但有残党余孽逃到广州一带,与那些剩下的漏网之鱼继续搞小动作。你……嗯。”
褚天舒原本话没说完,见罗子琰朝这边走过来了,及时截住了话头,拿出小助理该有的温良恭俭让,低眉顺眼地安静待在一旁。
“阿璟,我还以为我看错了,你怎么会有空来听我课的?”罗子琰笑着跟韩璟打招呼。
韩璟也没提他尾随自己新助理一路跟到这里的事,只避重就轻道:“很久没听你的课了,今天想起来就过来看看。”
罗子琰笑道:“怎么样?水平是不是有进步?有点当年冯老那味儿了?”
韩璟没跟他客气,直言道:“跟那老东西比还差了那么点意思。”
罗子琰向来好脾气,也不跟他计较,仍然笑着:“上一辈的老家伙都成精了,哪是我们现在能比得上的。前几天唐老还跟我念叨,说你很久没见你了,你不忙的时候多去看看他吧。”
“知道。”
提起这茬韩璟似乎就不大耐烦,他起身要走,见褚天舒还看着罗子琰发呆,伸出手指在她桌前敲了敲。
褚天舒回神,跟着韩璟走了,离开的时候罗子琰还朝她略一颔首。她当下恨不能朝罗子琰比一个小心心,这男人真不愧是她书里最温柔的大哥哥,哪怕是对待一个不起眼的小助理照样不失礼节,真真的魅力四射。
接下来几天褚天舒一直很闲,除了早会上端个茶倒个水,偶尔整理一些文献和报告,韩璟就没有什么用得着她的地方了。
她掰着手指头算日子,最晚今天韩璟应该就收到最新的任务通知了,且这次执行任务的地点正是广州。韩璟一定会去,安灯泡一定会跟着,而她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让他们捎带上她。
韩璟现在并不信任她,她心里清楚。而让别人卸下心防,恰好是她最不擅长的事,更何况对象是油盐不进的韩璟。
不过这世上有种关系要比信任更加坚固,那就是利益交换的关系。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他们明白她有利用价值,而手拿故事发展大纲无疑是她最大的优势。
只要在不影响剧情发展的前提下,偶尔在关键时候因势利导给他们帮上点小忙,她以后就不难以随行助理的身份顺理成章跟他们一起出勤,顺顺畅畅开启她愉快的异世界之旅。
褚天舒心里计划得周全,去找韩璟的时候已经打好了一肚子腹稿,最终目的只有一个:像狗皮膏药一样死死黏上他,死皮赖脸也一定要他这次出任务把自己带去。
谁知道刚见着韩璟,他就随意地一指,比打发叫花子还随意些:“你去收拾下东西,跟我去广州出趟任务。”
褚天舒:“???”
她以为韩璟对她有戒心,摸清楚她的目的前势必不想让她跟着,以免她路上作妖。谁曾想韩队艺高人胆大,不放心的人非得随身带着,看在眼皮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