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计服哭笑不得揉着额头。
弓箭手把晶体拍在他头上后再没有多余的动作,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区别,也没特别的反馈,计服心有余悸地把她连花一起收回去。
这个游戏角色有点邪门,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以为是寇饰非在操纵,但弓箭手做完那个动作后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而这绿色晶体的效果他倒是已经明白了。
“叫什么不知道,有加快天地之气吸收速度的效果。”
他回答怀序的问题。
怀序刚才没等到他的回答,以为是不方便说,就没再追问。
天地之气源源不断涌来,速度比绿行族自己使用时稍慢,但慢得不多,量是相当可观的。
毕竟是绿行族进化而来的根本,论天地之气的聚集速度,人族当然比不上。
能达到这样的效果,想必这个绿色晶体对绿行族来说是比较重要的,不然也不会被绿行族郑重地作为谢礼。
就是不知道这晶体还能不能再生,如果不能,对绿行族自身有什么影响?
计服感受着浓郁的天地之气。
既然是来自绿行族,暂且就称它为绿行之晶吧。
怀序对计服聚集过来的天地之气惊叹不已,但最后还是摇头,不以为然道:“看起来不错,对你还是鸡肋。”
计服没反驳,修炼或者恢复藤力,怀序说的倒也没错。
“天气之地修炼不是正道,更别说以你的藤力恢复速度,族之藤没恢复前根本用不着更多藤力。”
怀序十分认真地规劝:“不要把目光放在这些左道上。”
对于藤界这边的正统修炼法门来说,天地之气就是歪门邪道一样的存在。
计服承他好意:“我知道。”他点头反问,“你有没有试过把天地之气通过藤之源反馈给族之藤?”
怀序一愣:“……没有。”
“试试?”
怀序也不耽搁,当即开始尝试,片刻后喃喃道:“确实可以……但这有什么用?”
“我是觉得,既然我们都能转化天地之气,族之藤当然也可以,我觉得天地之气可能对族之藤有好处,少是少了点,聊胜于无。”
怀序再试了试,摇头:“太少了,能有多少用处……有你这样的程度还差不多。”
计服点点头,这毕竟只是个不成熟的想法,有没有用很难看出来,不过他也没有停下吸收。
“你有空可以试试,我的族之藤干扰因素太多,不能确定变化来自哪里,你的群之藤容易观察些。”
怀序干脆答应:“行。”
毕竟对藤有好处的事,任何一个藤印战士都不会拒绝,而且群之藤的升级太让人摸不着头绪,如果这个方法有用,天地之气量再少也是值得尝试的。
不过目前,怀序还是没把希望寄托在这上面。
计昆无法在黑暗中视物,速度也跟不上,因此留在原地,两人回去时,他看起来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
计服跟他确认过没有更快回去的办法,当下不再耽搁,再次召出弓箭手和花。
该尝试进入吞光域了。
以藤界的广阔,一般人没事其实都是不远行的,主要是走不远,当然,针对这种情况,各族也不是一点措施都没有;
就如落鹄族的雪冠鸟,其他各族多少也有自己的办法,只是现在他们在外,什么办法都没用。
计服观察弓箭手,见她还是呆呆地,丝毫看不出有神志的样子。
事实上,刚才把绿行之晶往他额头上拍时她也这副表情……
“进吞光域。”
他放弃猜测,对两个号一起下达指令。
弓箭手眼也不眨上前,花却还呆呆站在原地。
传来的反馈里,她竟然不理解这句话。
计服颇为诧异,把这点记下,让她跟上弓箭手。
两个号一前一后相继进入吞光域,计服也慢步上前,仔细感应。
花一进去就失去了联系,计服试着把她重新召出来,成功了。
作为小号的花不能,作为大号的弓箭手却可以……
吞光域的压制非常全面,不止是藤力、感知,所有与藤力相关的,包括藤之源,全都逃不过压制的下场。
比如怀序站在吞光域外,将他的光刃伸进吞光域,进去的部分立即就会消散。
计服把花收回,再看向吞光域。
弓箭手的联系还在。不止在,甚至仍可以指挥。
寇饰非的这两个号显然也是有区别的。
弓箭手再从吞光域出来时,一直关注这边的怀序和计昆也明白了。
怀序对他笑笑,走上前来,把羽毛递给他。
“送你了。如果找不着路,可以试着找找他,”他指的是落鹄族人,“至于我,行踪不定,有缘再聚吧。”
他又从包里掏出几个果纹是水滴形状的启必果:“水。”
计服也笑,真心实意地道了声谢。
“后会有期。”
说完这句,他和计昆、弓箭手一起,踏进吞光域。
甫一入眼的黑暗没有带来任何不适,几乎与外界没什么不同,只是照明石的那点光芒立即就被吞噬,而刚刚熟悉起来的感知也消散无影,体内藤力再次空空如也。
拿出一枚满币,果然也无法吸收里面的藤力。
为防走散,他把启必果分出一半给计昆,自己拿着落鹄族的指向羽走在最前,让弓箭手殿后。
他刚才已经让弓箭手试过,后者的能力完全没有受到压制,不管是什么原因,这都是此行最大的倚仗。
至于指向羽,则是无奈之下的做法了。
吞光域一片黑暗,计昆出来时也不是这个方位,现在早找不着地方;而且他只是接触过焕魂派人,并不清楚他们聚集在哪,所以指向羽反而是他们现在唯一的线索。
只是……计服把指向羽横过来,又往其他方向放。
指向羽乖乖待在手心一动不动,并没有回到原来的位置。
这羽毛的炼制可能涉及到藤力,在吞光域压制下已经失效了。
既然这样,就只能碰运气了。
计服与弓箭手换了个位置,让她在前引路。
一行人摸索着,安静缓慢地前进。
进来之前他们就已经说好,如非必要不再进行交流,免得遇到焕魂派人的时候,让对方先察觉了动静。
到时候敌在暗我在明,即使有弓箭手在也可能来不及反应,这种情况最好避免。
弓箭手传过来的反馈中,茅叔和阿月的方向小有偏离,但大致是一致的,反正没有别的线索,计服就让她先朝那个方向走。
弓箭手走得很快,即使在这样的环境里,仍然毫不停顿。
在外面时计服跟得上她的速度,但在这里,虽然身体素质还在,看不见的情况下他却不能毫无顾忌地加速了。
而且计昆的身体素质与常人无异,哪怕仅仅是走路也是有困难的,计服顾及他,每走一段就要让弓箭手停下等一等。
不知所在,不知去向,这样的环境下行路其实相当难受,纯粹的黑暗让人毫无安全感,总有一种随时会有东西扑出来的感觉。
突然,远远地,一声清脆的“叮咚”声突兀响起,打破了令人不安的寂静。
“叮、咚?”
声音第二次响起时,已经近在耳畔。
这一声甚至还能听出点询问的味道。
这喜欢停耳边的习惯,该不会是之前遇见的那只……这么巧,还是所有叮咚都是这样?
计服琢磨着,计昆突然忍不住出声:“什么东西?”
“叮咚。是生活在吞光域的生物,会指引误入吞光域的人出去,传闻是比较友善的;不过我现在要找人,不出去。”
这话前一半是解释,后一半是却是对叮咚说的,后者又发出一声小小的“叮咚”,对他的解释充耳不闻。
大概是我理解错了,这可能只是单纯的发音,并不是询问。
叮咚毕竟不是人类,习性完全不同……计服想着,让弓箭手继续前进。
“叮咚”声继续在后方响起,一路跟随,提醒着他们走错路了。
计服本来想停下来,叮咚这样一直响过去,附近要是有人,迟早会被引过来。
但他再一想,却觉得这样也不错。
不管来的是敌是友,总比一个人都遇不见要好。
他进来的目的之一就是找人。
叮咚锲而不舍地跟随,发出的声音悠远空灵,十分悦耳。
又走了一阵。
计服在“叮咚”声的间隙里听到了些别的声音。
过了几秒,有个女声试探问:“那里有没有人?”
这么快就有效果了?
计服与弓箭手停下脚步,计昆也闻声而停。
“有。”计服率先开口。
女声语气诚恳:“我在这里等了很久了,一只叮咚也没有遇见,你那里有,不如一起走?大家都需要叮咚出去,目的也没有冲突……你要是还不放心,我会跟你保持一定距离的。”
计服据实相告:“这里离出口不远,你往反方向走,大概两刻钟就出去了。我们要往里走,不出去。”
回答完,他又问:“我们进来找人,你在这里遇见过其他人吗?”
“没有。”那人语气带上几分惊讶,听计服说“我们”,她自然改口:“你们不出去?”
“是。”
“来吞光域找人?”
这句语气已经充满了怀疑,计服听出她并不相信。
果然,她又接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叮咚可是往你这里走的。”
计服有些无奈。
眼下这个情况,有叮咚一直跟着,会被怀疑也是正常。
“我跟你无冤无仇,没理由骗你,我不知道叮咚为什么一直跟着,或许是在提醒我们方向错了。不管怎么样,我刚才说的是事实,跟着我们是走不出去的。”
计服深知解释不通,见对方十分警惕,也不再多费口舌。
他对前方的弓箭手说了句“走吧”,一行人再次动身。
“等等!”
那人略一犹豫,脚步声还是跟上来了。
她识趣地保持了距离,计服也没有阻止。
有弓箭手在,他可以说是有恃无恐。
“叮咚!”
叮咚仍然跟着他。
这下那人越发不相信他了,计服听见她缀在后面,气愤地说他不厚道。
好言相劝行不通,计服只好换个方式,淡淡道:“我们有三个人。”
那人马上闭嘴。
没过一会,她又忍不住开口。
“我叫落鹄莺,本来就住在附近,突然被卷进来的。你们呢,你们怎么进来的?他们两人怎么不说话?”
“落鹄?”计服手里的羽毛还没收起来呢,没想到这么巧,一进来就遇到那个倒霉被卷进来的落鹄族人。
“你的雪冠鸟呢?”
“唉,别说了,一进来就全跑了!没有藤力我又压制不住它们……亏到家了!诶,你也知道我们?”
“听说附近有个落鹄族人,我本来准备过来借雪冠鸟。”
“那你可白来了……”落鹄莺语气沮丧,也不介意其他两人不说话、计服不好好回答她,看起来是个大咧咧的性格。
“嗯,真是可惜。”
计服回答,语气里倒没有多少遗憾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