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颤一颤地颠簸,脑袋也跟着一下下撞击在木板上。夏嬴心皱着眉睁开眼睛,随着颠簸缓缓爬了起来,发现自己身处一驾简陋的马车里,透过车窗看去,窗外的天色刚蒙蒙亮,车里带着清晨的清冷潮湿。她盘腿坐好,努力回忆发生的事情。是了,跟她一样的脸,她昏倒之前看到了跟夏寻之一模一样的脸。难不成是夏寻之的同胞姐妹?这个没听说过啊,不过她想起那张脸上的笑容,不由打了个寒颤。“好冷。”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已经不是那身大红喜袍,而是她偷偷准备好的一身男装,在摸摸头发,珠钗金簪已卸。头顶是束好的发髻。手指传来阵阵疼痛,伸手看去,那枚红宝石戒指紧紧勒在手指上,而手指已经发红充血,还破了点皮。“什么情况?”她在摇晃地车中晕车的感觉特别厉害,摸索着想要爬起来,又摸到了一个布包,正是她为出逃准备的那件行李,赶紧翻了翻,要带的东西一件不少,甚至还有月俞刚给她的那些首饰也都在里面,这是她自己打的包……
“难道靠意念逃脱了?”她推开车帘,驾车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叔,大叔正低头驾着马。她忍着恶心坐到他身边的位置,准备随时呕吐。“小公子睡的可好啊。”大叔笑呵呵地问到。“嗯?昂,睡的还行吧,大叔,是谁把我送在这马车上的。”“哦,那位说是公子的表亲。”“表亲?”“是啊,公子昨夜喝的酩酊大醉,不醒人事啊,公子的那位表亲怕耽误了公子的事情,让老夫连夜送公子去鲁川呢。”“耽误我什么事情?”“公子不是要赶回去定亲嘛?”“定亲?”明明是逃婚吧?夏嬴心心想这位表亲到底是何人呢,月臻的人?不会,月臻应该不会不打招呼就带走她。会是谁呢?“那个大叔,鲁川在哪里来着?还得走多久?”她来北荒几个月了,研究了北荒的地图,不记得见过鲁川这个地方。“公子的酒还没醒呐,哈哈哈哈哈……”大叔开怀大笑起来,没有回她的问题。好尴尬,她继续忍着恶心,深吸了一口气。“那个……大叔,我们还得几天能到鲁川?”“老夫只送公子到运宁,剩下的路要公子自己解决呐。”“运宁?”这个地图上有,在北荒的东北方向。从花都到运宁骑马的话得走个四五天,看这大叔驾的马跟他一样苍老瘦弱,走起路来也是慢慢悠悠,估计得多磨蹭几日。“老夫不走小路,怕有危险。咱们走大路,也差不多七八日就能到了,公子在运宁挑匹好马,就像老夫的虎子这样的好马,估摸办好出关入关,到鲁川也就十几二十日,决对不耽误公子的好事。”“出关入关?”鲁川在逍遥国吗!噢耶,真是天助我也,难不成是祈祷应了验,上天听到她的祈祷,给了这次机会?不管了,既然现在不费什么力气逃出了花都,而且还是朝着自己制定计划的目的地出发,她欣然接受,瞬间觉得不那么难受了,她使劲伸了个懒腰,倚靠在了马车上。
大叔看她不做声了,也不在说话,开始唱起歌来。虽然这大叔的声音比较沙哑,唱的歌倒意外的好听。而且曲调优美,虽然听不太明白歌词,也知是唱着花儿草儿的。夏嬴心开心地咧开嘴,坐在这比驴子车都慢的马车上,心情很是不错。大路四周都是青草黄花,天空湛蓝,寥寥几片白云在高空中轻轻飘动,美哉悠哉喂!
“解决了?”夏云仲眯着眼睛,把玩着手中的玉件。“禀二殿下,刚刚接到飞鸽,已经解决。”“很好。”夏云仲满意地点点头。“我这边也得到月俞完婚的消息,他该感谢我给他安排的美娇妻。”他得意地放下玉把件。站起身来,夏后让他等,等他那个不成器的妹妹做成事来?他可不敢,他知道夏寻之的为人,任起性,发起疯。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到时候别说取得昌王信任,怕是连命都丢了,不除掉她定是隐患。至于夏后那边,随便编个理由,说是已经安顿好了寻之便可。是的,他派人杀了自己的亲妹妹。成大事者,不是必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嘛。
丛洹骑着马,一直跟前面破旧的马车保持着距离。车里的人,本该在昨夜死于他的剑下。可是剑已经出鞘,他却无法下手。只要她安安静静,不吵不闹地离开北荒,不就可以?二皇子不过怕她惹事,怕她闹到人尽皆知。
想起昨夜,是银杏把她的东西趁乱偷偷拿了出来。夏嬴心虽然赶走银杏,却给她谋了份轻松的差事,还拼尽全力保住了银杏性命,银杏得知后,对她心存感激,刚好这次来的婢女中,有银杏一个要好的姐妹,银杏从她那了解了些她们的计划,于是偷偷拿了夏嬴心之前准备的东西,交给给了丛洹。
“奴婢是冒险拿到这些的。”银杏紧紧抓住准备运夏嬴心出宫的,丛洹的衣服。“信不信我杀了你。”丛洹冰冷地看着她。“信!”对于她的坚定,丛洹倒是有些吃惊。“大人同奴婢都是从小就认识三公主的,你知道她不是坏人,而且她本来就不喜欢联姻,前段时间还逃跑过,求你不要杀她。”银杏知道二皇子派丛洹来办事,三公主必定凶多吉少了。三公主救了她两次,她不能看着她被杀,好歹要尽力救救她。丛洹伸手推开她的手。挑眉看着她“三公主值得你这样?”他从小跟着二皇子,自然是见识过三公主的为人。“三公主救了奴婢两次,奴婢如今的命都是她给的,她值得奴婢为她付出一切。”银杏忽然跪倒在地,可怜巴巴地望着丛洹。“丛大人,三公主也待你不薄啊,你记得你小时候,二皇子说你做错了事,拿着鞭子打你,是三公主替你求的情。她也许是任性娇蛮了些,但她的善良从未变过啊……”
丛洹没有杀夏寻之,但对银杏地话半信半疑,他本来也没有打算一定杀了夏寻之,当年的救命之恩他没有忘过,但夏寻之要闹地话,他只能取她性命,可是跟了一路,车里人早该醒了,预料中的大闹却没有发生。驾车人的歌声倒是传了过来,他能看到夏寻之挥舞着地胳膊跟晃动着地双腿,她突然扒着车吐了起来,不一会儿又恢复刚才手舞足蹈地样子,偶尔还有两人谈笑地欢愉声响起。北荒的天真的很蓝很美,路两边一簇簇野菊花也开的那般绚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