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秘书在门口听得心惊肉跳,这总裁要是有个意外,总裁夫人不会要殉情吗?
当今社会,物欲横流,快节奏的生活让他真的很难想象还有这么深刻的感情。
他一直觉得,薄晏和沈觅青梅竹马多年,最后两个人还是很不体面分开,所以世界上应该没有那么纯粹的感情。
可其实,当救援队将石块挖开,将两个人刨出来的时候,薄晏护住黎醉的姿势已经让他震撼到不行。
这是多么强烈的爱才会让人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要护住那个人。
“傻瓜,所以你千万不要死,因为你一死就白救我了,我不会欠你的,所以还给你一条命。”
黎醉的手在他的胸口画着圈圈,还跟以前一般,两个人夜深人静,蜷缩在床上,依偎着,说着悄悄话。
郑秘书听着心惊,心里祈祷着薄晏快点醒来,他要是死了,可就是两条人命。
好在,薄晏强大的生命力让他战胜了死神,在一个下午,凉风习习,病房里挂着的一串风铃涤荡的时候,他醒了。
睁开眼,头顶是炫目的白,而黎醉趴在他的床侧,沉沉睡着,只是她皱着眉头,睡梦中也不安稳。
他伸出手,想要抚平她眉间的忧愁。
可是他的手还没碰到黎醉的额头,黎醉就有所感应般醒了。
她睁开眼,随即看到了他,她的眼中瞬间绽放奇异的光芒,像是不敢置信,随后是狂喜。
“你……”她有千言万语想说,却一时喉头哽咽。
薄晏看着她,眼神柔软,眸中也有奇异的光,他哑着声,低低唤她,“过来。”
黎醉站着没动,惊喜过大,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这几日,她神经紧绷着,总在设想最坏的结果,如果他跟乔邵白一样,没有活下来,没有活下来……
“怎么?”薄晏看她不听话,眉眼拢起一抹阴郁,“难道看我醒过来你很不开心,已经有了改嫁的目标?我还没死呢,你休想。”
他昏迷的时候,意识是清醒的,他可以感知到黎醉在自己耳边说话,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还给他读报纸,念书,还有弹钢琴,还有那些表白的话,他心内激动,可就是醒不过来。
他感觉有一只可怕的,有力的手不断拽着自己,想要把自己拖下地狱,可是总有一道声音在呼唤自己,叫他“阿晏……阿晏……”
这道声音就像一束光牵引着她,让他不至于迷失方向,可他还是觉得意识涣散,没办法醒过来,直到他陷入一个噩梦,他梦见自己死了,薄家愁云惨雾,都为他痛哭流涕,可是黎醉没有,她反而穿着洁白美丽的婚纱,被萧清湛执手,走近温馨的教堂。
他阻拦她们,结果遭到了强烈的抵抗,黎醉背对着他,一眼也不愿意回过头看他,他痛呼,在教父念完誓词,两个人庄严宣誓,就要交换戒指的时候,他大喊一声,“不要。”
随后,他就醒了,不,被压在废墟下,说什么要把她拱手让人的话都是假的,他一点都不愿意,去他的放手,什么成全才是爱。
他爱她,就想把她捆绑在自己的身边,和自己永远在一起,不要分开,他憎恨萧清湛,更不愿意让他拥有自己心爱的女人,而他要孤零零赴死神之约。
他不想当什么仁圣之人,也不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人,这辈子,他只想将黎醉禁锢在自己的身边,疼她,爱她,说他自私他也认了,所以挣扎着醒来,不肯一直长眠不起。
“是啊,我休想,你说得对,我休想。”黎醉看着他恶狠狠的表情,突然笑了。笑得荒诞猖狂,绝美,好像一个神经病。
薄晏皱着眉头看她。
黎醉真的是太开心了,他醒过来,能活生生在她面前和她说话,就算是凶她,骂她,黎醉也不介意,这样的薄晏才是真实的,让人有安全感的薄晏。
她终于迈动脚步,走了过去,伸手抱住薄晏,手指用力,锁紧,就像绳索般牢牢捆住他,只有这样,她才有安全感,才觉得他是真实活着的,没有离自己而去。
她将自己的脸埋进他的颈窝,轻声,又软声,其中不知道蕴含了多少委屈和想念,她说:“薄晏,我想你,真的想你。”
薄晏的身躯骤然僵住,本来还凶恶的眼神秒变,柔和得不可思议,他的手轻轻抬起,覆在她的背上,他说的是“我爱你”。
是了,经过一场生死,他现在深刻认清楚自己心里的感觉,他爱的到底是谁。
被埋在废墟下面的时候,他唯一担忧的就是她,如果自己死了,她会怎样,能不能安全活着出去,还有,她会忘了自己吗?有谁可以比他更爱她,能好好照顾她吗?
他忧虑了那么多,全是关于她。
若说他曾经还以为自己深爱着沈觅,那一天,什么都明朗了,他对沈觅,不过是因为习惯,因为那件事,他发誓对她好,也的确好了那么多,陪伴她,她的每一次成长都有自己的痕迹,她习惯他,依赖他,他也习惯了对她好。
可是那种感情并不能称为真正意义上的爱,如果沈觅有危险,他也会奋不顾身,可两者是不同的,他对沈觅是道义上的责任,而对黎醉这种奋不顾身是因为爱,所以不想她受伤。
他明白了这一切,才有胆量说出“我爱你”沉甸甸的三个字。
黎醉被他的回应吓住,猛地从他怀中探出,痴愣愣看着他。
薄晏扬起唇,很想笑话她,可他没有,反而又重复了一遍,“我爱你。”
是的,他又重复了一遍,却觉得还不够,他想说很多遍,死过一回,他不想再犹犹豫豫,瞻前顾后了,他心里的感受只怕自己不能明确表达,现在他恨不得把所有想说的话都说出来。
黎醉终于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了,脸慢慢红起来,可想到他之前对自己的冷漠,光这一句又有些不甘心就这么原谅他,“你确定?我还记得某人说过你不喜欢我,也永远不可能爱我,还叫我死了这条心,宁愿爱一个替身也不爱我。怎么,是我的耳朵曾经出问题了吗?”
“我的错。”薄晏这次倒很痛快,毫不推诿,利落承认自己的错误。
黎醉本来酝酿了一肚子要气他的话,就在这轻柔的三个字中烟消云散了。
她的手又搂住他的脖子,索性坐到床上去,“既然你知道错了,就赶快好起来,你做了这么多坏事,不快点起来还债,补偿我,还想留到下辈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