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拗不过颜稚,只能点头答应。而颜稚的请求也很简单,就是在夜晚,再去村长歇脚的客栈查看一番。
她将请求同无极说完,无极也明白了她的计划。
若是她找到了便继续追查下去,若是找不到村长的马脚,便回去再做打算。无极垂眸,让她先睡会,等入夜了再叫她。
天渐渐变暗,宛如一块幕布遮挡住舞台,掩盖了无极与颜稚偷偷潜入对面那家客栈的动作。
有了无极,爬墙之类的事情便轻松得多,他拿着颜稚的簪子,在锁孔里晃了几下,而后用力向上一推,门便开了。
见他动作熟练,颜稚调笑道:“你这动作越看越熟练,难不成你以前不是大户人家的少爷而是个小偷?”
无极垂眸收回簪子,替颜稚带好,冷声道:“我应该少帮你才是,今天还是贼,明日就不一定会变成什么了。”
颜稚赔笑,急忙夸了无极几句,撬的好撬的妙,就连神偷都比不过他的迅速,就连锁匠也想象不出他的能耐。
无极被她的夸张赞赏逗笑,让她低声些,免得被人发现。
颜稚跟在无极后面,取出火折将屋内的油灯点燃,借着这一点灯光在柜子中翻找起来。
“我记得他把账本就放在这里了,我找到了。”
颜稚将账本取出,先是翻到了前几日村长来住的那日,见纸上仅有村长的大名,眉头轻蹙。
看来这村长确实是自己来的。
颜稚将时限定为前后十天,若是再多了,村长怕是也付不起钱。
无极替她望风,若是有风吹草动,先去将那人撂倒,再来拉颜稚回去。颜稚拿出纸笔,将二十日时限内所有的客人信息一一记下,手上动作十分快,前些日在家写了不少的字,如今用起毛笔来,颇有行云流水的架势。
然而越是写,颜稚的表情便越是凝重,誊抄完毕,不忘将账本按顺序一一放好,油灯也分毫不差的摆回了原位。
虽说不是所有人都如同洛医师那般细心,但是还是要谨慎提防。
他们将一切复原,仿佛没有人来过这里,无极熟练的抱紧颜稚的腰,借力轻踏,便到了他们所住的屋子的窗框上。
颜稚焦急落地,正想与无极说起自己的发现时,被无极轻掩住嘴。
“先把药喝了。”
颜稚毫不犹豫,眨眼间便将一碗药喝完,那苦味对于颜稚来说已经算不得什么,手上的这些信息更为重要。
她将药碗放下,并把那几张纸一一排开,上面的字虽然歪歪扭扭,但是不至于让人看不懂。
颜稚抬起头,双手撑在桌子上,她冷静的看着无极,言道:“我刚刚把这些抄下来的时候,虽说抄得太快不过脑子,但仍发现了一件事。”
她用手指在纸上轻轻点着,又画了一个圈示意此处所有的纸,话中带着一丝迷茫,深处却是止不住的激动。
“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人是带着孩子一起来住的!但是我看的太快,你跟我再把这些查一遍,我怕我漏掉了哪条。”
一遇到这些事情,颜稚就像不要命一般如痴如醉,无极轻轻皱眉,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能让颜稚沉迷的。
他的手压到那些纸上,语气中带着一丝哄劝:“明日再看吧。”
颜稚对于他的动作不予理会,拿起一张未被压住的纸细细察看,随口道:“不行,这东西,晚一时就是晚一日,谁能保证明日村长不会直接卷家当跑了?”
信息这种东西,瞬息万变,通常晚几个小时,新闻便已经过时了。若是要抓住机会,唯有当机立断。
见她表情认真,无极叹气,同她一起拿起了桌上的纸细细察看。
近些日正是大小官员上报政务、学子进京赶考的时候,莫说是小孩,连女人都少有。
纸上被各种官名占据,无极皱眉看过一张又一张,正如同颜稚所说,并没有带着孩子的人。
“这个十二岁的?”
无极突然翻到了一个名字,旁边写着一个幼字,但凡是小孩,店家都会特别标注,因为小孩子无需单独住一间房,并且很有可能砸坏东西。
颜稚闻声,凑过去查看这无极手上的纸,她与无极之间丧失了距离感,这让无极的心脏漏了一拍。
颜稚细细察看一番,而后想起了什么,摇头道:“不对,带孩子的是个男人,而且这孩子都十二岁了,你忘了村长买的那些衣服了么。”
她抬起手,在空气中比划了一番,画出了一个小孩子的形状,又道:“村长当初说的尺寸很小,你还和我说觉得是个六岁孩子。十二岁怎么说都太大了,不可能。”
无极点头,将那张纸放下,继续查看起来。
二十天,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这期间入住客栈的人何其多。颜稚敢说自己光是把那些人的名单抄下来,就花费了一个时辰。
其实颜稚大可以在客栈当中一一排查,这比带回来再看要快得多,但是这份名单对于颜稚来说还有不小的作用。
见无极将纸随意放到一边,颜稚不悦将纸一一收好,道:“这些还有用呢,别弄丢。”
他们看完这些纸,天已经蒙蒙亮了,无极皱眉,望着颜稚有些疲惫地表情,言道:“干脆直接把村长抓起来,拷问一番。”
颜稚摇头,但并没有否认这个做法,她将纸一一收好,很自然的坐到床铺上,准备躺下。
“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能打草惊蛇。”
颜稚正要脱鞋的时候,想起了还在一边坐着沉思的无极,抬头问道:“你这几日都睡哪的?”
他们只定了一间房,床被颜稚占了,前几日一直昏睡,也没有想起过无极没地方住这个问题。
无极敲了敲桌子,道:“随便就睡了,有时候会抱着被子在地上凑合一下。”他也是为了回报颜稚当初大价钱,为他要了间房的好意。
颜稚毕竟是病体,若是逞强让他睡床,说不定自己会病的更严重,到时候又要无极来照顾,也就没有多推让。
今日调查的磕绊并未磨灭颜稚斗志,相反,那村长越是狡猾,颜稚便越是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