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厚兆站起身,仍是低着头,双手作礼,将自己的理由说出。
“昭王之名民间少有传扬,就算过去曾听闻过王爷大名,也不敢冒名顶替,毕竟王爷如今才归京,若非王爷身边亲近的人,断然是经不起细问的,就算不是昭王,也必然是亲信。”
无极点了点头,满意道:“很好。”
李厚兆松了一口气,而后又皱起眉,总觉得哪里不对,他稍稍抬起头,见无极神色淡然,试探问道:“下官有一事不明,不知......”
他想问的关于颜稚的事情,为何那县令会说无极与颜稚同住一屋檐下,为何无极会因这个事情而被带走,但事关无极私事,不好问出口。
无极面不改色,明白他要说什么,于是义正言辞道:“不过是个普通姑娘,没什么特别。那姑娘喜欢本王,本王也不能负了人家的好意,暂且在她家住下,这些日承蒙她照顾。此事已经过去了,日后不许去叨扰她。”
颜稚确实亲口跟他说是因为喜欢他才说他是上门女婿,也确实每日做饭打扫,十分照顾他,这话说得哪都没问题!
李厚兆有些不解地看着无极,见他也在凝眉看着自己,神色威严不容抗拒,便点了点头,不再过问这件事。
他引着无极走出大堂,命人安排马车将无极秘密送回自己家中,并让人将府衙大门关上,无论今日有什么样的急事,都明日再说。
“委屈殿下从后门出入。”李厚兆不疾不徐,将一切事情安排妥当,与无极呆的越久,越觉得此人就是昭王殿下。
毕竟那凌厉骇人的气魄世间少有,必然是在大小战场上磨砺过才会如此。
无极点了点头,上了马车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抬手将车窗的帘子掀起一个缝,对候在马车旁的李厚兆低声嘱咐道:“本王的下落不要告诉任何人。”
马车内的人是昭王这件事他只告诉了身边几个亲信,李厚兆虽表面上答应下来,但暗里又命一做事利索的亲信快马加鞭赶去京城,将昭王的消息禀告圣上。
毕竟昭王和皇上,还是后者更不好惹一些,而且他对皇上赤胆忠心,此等大事绝不可能私自隐瞒,唯一能做到的便是除了皇上外,不告诉京城内其他的人。
他比无极的马车稍晚一些回到知府府上,对下人嘱咐道:“这位客人是位大人物,你们好生招待着。”
京城那边的消息至少要一天一夜才能回来,在此之前李厚兆不敢擅自让无极离开,每每无极想出门时,都会找尽借口将无极留下。
这日他找无极下了八盘旗,又把城中描述的风雨欲来,想破了头才让无极成功留宿。
翌日下午亲信从京城归来,传来了圣上口谕,不得让无极再次离开,必须要留住他。
并且京城里派了人来,准备接昭王殿下回京。
李厚兆对此不敢怠慢,直接将府衙关闭,专心在家中随时看着无极的动向,并将府上守卫的数量增多一倍,数十个人看守着无极所住的房间。
再然后,城内前几日发生大事、知府府里怪异、京城要来大人物的风声便在街上传开了。
但这一切,无极根本没办法对颜稚说出来。
怎么说?说什么?难道要说你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我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正享福呢,还是说我从一开始就在骗你,其实我是王爷皇上的弟弟。
无论怎么解释,都会让颜稚陷入震惊当中,说不定还会生气、埋怨他为什么在她被人欺辱被人嘲弄的时候没说出来。
万一因此不喜欢他了怎么办,他都跟李厚兆那样说了!
虽说以颜稚性格来说,不会这样做,但无极不愿铤而走险。
这些倒还是小事,更重要的是颜稚的安危,若是他将身份说出,颜稚断然不能像过去那样毫无间隙与她相处,若是再被有心人得知了这个事情,必然会平白无故惹上许多祸端。
以贸然犯上藐视王室为参颜稚一本,就算他也不一定能保住颜稚。
此事需放长远,还是待日后有好时机的时候再同颜稚讲出比较好。
无极欲言又止的看着颜稚,无奈一笑,心道要是被旁人知道了你让我做的那些事,你这条小命可就不保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汇总为一句话。
“说来话长。”
颜稚见无极有些迟疑,不愿意说,也没有逼问,毕竟谁都有那么点秘密。二人相对无言,还是颜稚先开口道:“说来话长就不说了,你、你没事就好。”
无极沉默不语,原本见到颜稚的欣喜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惶恐的担心。
她凭一己之力闯入府中,可受了伤?
正想询问颜稚是怎么进来的,望过去却被颜稚泛红的眼角弄得有些慌神。
“你、你没事就好,我以为你要死了,我、高文彬他......你没事就好。”
颜稚有太多话想说,也不知从何说起,她想怒骂高文彬惹人厌烦,又想抱怨村里的人都是墙头草。这些话争先恐后的想从颜稚口中吐出,最后话到嘴边,却结结巴巴的连一句话也没说完整。
浑圆的眼泪就像颗珍珠一般不要钱的从颜稚脸上落下,颜稚觉得丢人,抬起手想把眼泪擦干净,可是越擦越多,最后干脆抱着腿坐在床上,小声啜泣呜咽。
“怎么还哭了,发生什么事了?”
无极的声音前所未有的轻柔,他自幼便在军营习武,营里女人都有没几个,更不要提这副架势。
然而他干巴巴的安慰没起到什么作用,反倒让颜稚眼泪越掉越多,甚至看向他时眼中略带幽怨。
无极只觉得头疼,干脆长臂一揽,将颜稚的头按在肩上,另一只手轻轻环住她的身体,也不敢动,生怕自己下手没个轻重,用错了力气。
被他这么一抱,颜稚反倒不觉得有什么了,既然人没事就好,于是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侧脸,闷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这间屋子不说华丽,但也算是样样俱全,屋内甚至放着不少解乏的话本,皆是怪异诡事或史传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