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瑞元进宫第二日,圣上就下旨封瑞风为大理寺少卿,在大理寺内开设一个单独的部门,有监察百官之责,上至一品丞相、下至乡野豪绅,均在监察之列,所查案件不用报备大理寺卿,更无需经过三法司,可直达天听。
这道圣旨一下,原就动荡不安的京都官场,更是混乱。这是圣上自5年前不经堂议孤注一掷设立左相之后,又一次增设一个全新的岗位,权利还如此之大。新任的大理寺少卿瑞风即不是什么世家子,在朝堂上也没有丝毫建树,只是傅亲王世子身边的长随。故这道圣旨一颁布,秦相、御史台、六部众多官员都跪在御书房外,恳请圣上收回圣命。
满朝官员这一跪就是一天一夜,虽是初春,夜里依旧还是寒冷,圣上怕众人生病,着御膳房那边按时送些热汤水之类的食物过去,又让人以太子的名义给众位官员送了披风以及手炉。
众人以为诸多朝臣跪在这里,圣上总会看在眼里,做出回应。可是跪的时间越久,这种想法也越来越浅,圣上不仅不收回圣旨,更不曾开门接见他们。
当天夜里有一些穿着说武将不武将说文官不文官朝服的人,开始将他们中间的人带走。第一位官员被带走的时候,有人提出抗议,有人哭的痛彻心扉,如同挚爱过世;第二位官员被带走的时候,抗议之声更大,也开始有人说朝将不朝;第三位官员被带走的时候,突然都噤了声,虽然依旧跪着,但是可以看到有几人已然轻微颤抖,神色中有着恐慌……
被带走的官员已达5位,要知道能有资格跪在这的大臣满朝也不过20余位。而能带走跪在这的官员,只有经过圣上的首肯。大臣跪在此处,至今不见圣上言语,几品大员说带走就带走,这意味着什么,他们当然懂。只是此时让圣上答应收回成命已然无望,但就这么离宫,似乎面子上也有些过不去。
君臣之间看上去像是陷入了僵局,御书房内一直捧着一本《史记》的圣上,那张已布满皱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德子透过窗缝看了一眼跪在外面的人,又回头看了一眼一页未翻的圣上,心里也跟着着急。
“傅亲王世子到”
内监的一声叫贺,秦相似乎突然迷了眼:满朝近半的朝臣跪在这里,还不是拜他所赐,他居然还敢出现在这里。
姬瑞元从朝臣身旁经过,挑了挑右眉,勾起的嘴角,似有似无的轻哼了一声。秦相跪在原处看着姬瑞元的背影,突然一个念头涌上心田。
“世子爷,皇上先前吩咐过,您到了就直接进去,皇上在等您。”
御书房门前德子公公的小徒弟刘松一见姬瑞元,就笑着迎上去。这笑容在秦相也眼中看来甚至刺眼,曾几何时……
同上次密谈不同,这次圣上同姬瑞元所谈的事情,跪在门外的秦相等人断断续续能听到一些内容,只是越听越心惊。
一声开门声,秦相等人都抬头望去。还以为可以见到圣上,谁知却是姬瑞元背着手站在御书房的门前台阶上。漆黑的地砖被内监们擦的透亮,秦相低头都能透过月光看到地砖上姬瑞元的身影。秦相毕竟年龄大了,又跪了这么久,身体早扛不住了,不过是凭着一股信念一直坚持着,而此时见到姬瑞元从御书房中走出来,心中早就明白。
秦相一口气没上来,直直的向前倾倒,幸好姬瑞元眼疾手快,快速的扶住秦相,同时握住秦相胳膊的双手狠狠地用力,疼痛感使得秦相到底没有晕过去。
“秦相年纪大了,还得劳烦刘公公着人送去休息。”姬瑞元将扶住秦相的手松开,给刘松递了一个眼色,缓缓的开口。
“世子爷说笑了。”刘松低垂着眼眸,似乎没有看到姬瑞元的眼色,却招了2位侍卫将秦相架走了。
见秦相走远了,姬瑞元又看了一眼跪在此处的众位大臣,见十之八九是秦相一党的人,除此之外却也有几位老大人。
“哎,王大人,您这不是让圣上为难吗。”姬瑞元扶起一位头发全白的老人,老人跪的久了腿部气血不通,被扶起来后,颤悠悠的,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这时刘松早就安排了2位小内监一左一右的搀着这位老大人。
“世子,圣上这么做可是寒了咱们朝臣的心啊!”
“王大人,您为官四十余载,先皇在时您就侍奉着,您的为人,咱们大周朝没有一人说一个不字,但是这朝堂上可不是所有人都像您一样为官清廉,为人正直啊!”
“这、这……”王大人如何不知各府是什么样,没体统的没体统,贪腐的贪腐,结党营私的结党营私,宠妾灭妻的宠妾灭妻,但圣上这么做不相当于揭开众人的蒙羞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