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达H市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
坐了这么长时间的火车,白亭羽觉得要是没有徐安在旁边可以靠着,自己怕是要废了。
徐安一手拿着包,一手拉着白亭羽,把她塞进出租车后座。
随后坐上来,报了一个旅店的名字,从包里拿出一块巧克力和一瓶矿泉水,递给白亭羽:“刚刚出站的时候买的。”
“不是吃过晚饭了吗?我不饿。”
徐安抬手揉揉眉:“六点吃的饭,你现在不饿?”
白亭羽摇摇头,撇撇嘴道:“基本都是坐着的,又没干别的事,估计都没消化。”
徐安往白亭羽的方向移了点,然后把她的头放在他的肩膀处,轻声地说:“要是累了就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白亭羽半敛着眼睛,低低应了声:“好。”
徐安也没想到,白亭羽这一睡居然睡熟了。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颊,她也只是迷迷糊糊地呢喃了几声,眼睛都没睁。
徐安好笑地说:“真是心大,睡得这么香。”
摇摇头,小心地把她从里面抱到车门边,握住她的手腕,提起,往自己肩上一放,直接背了起来。
这动作,徐安已经做得轻车熟路了,只是前两次都是他蹲下,白亭羽主动上来,这次是他一个人完成了全套动作。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还残留着白天的余温。没走出几步,徐安就感觉到热,不是干热而是潮湿的热。
走到大厅的时候,他后背的衣服都染上了汗水印,他刚把白亭羽放在沙发上,她就醒了。
明晃晃的光刺得白亭羽流下两滴眼泪。她微闭着眼,迷糊地说:“我们这是到了吗?”
徐安在她旁边坐下,手上拿着房卡:“是啊,你睡得……”
他笑了一下,继续说:“很香。”
白亭羽看到他手里的房卡,突然想到什么,疑惑地问:“你办身份证了吗?”
找到房间后,徐安一边开门一边回答:“办了个临时身份证。”
“啪”地一声,灯打开了,冷气也不断涌来。
徐安打开包,拿出一件白色的长袖睡衣递给白亭羽:“快去洗个澡,洗完早点休息。”
白亭羽洗完澡后把换下来的衣服洗好,从浴室出来,把衣服一件件晾好。
收拾好这些,她放松了身体躺在床上。给周籽和梁双各发了一条短信,前者没有回复,后者很快地打了个电话来。
“你们这,啧啧啧,徐安这速度真是够快的啊。”
白亭羽望着天花板,附和道:“是啊,我都没想到呢,就这么跟来了,都没计划过。”
“你别瞎操心了,他能带你去,肯定都是计划好了的。话说,你们俩,一起睡?”
瞥了眼房间,白亭羽面不红心不跳地说:“不是,两张床。”
电话那端梁双的话她渐渐地没有听了,因为刚刚她眼光一瞥,看见徐安只穿了一条短裤从浴室走出来。
光着的上半身有明显的肌肉线条,流畅均匀。他的头发还滴着水,对上白亭羽的视线后,扬起一抹得意的坏笑,嘴里叨叨着:“我说我有锻炼吧。”
之前学校上游泳课的那段日子,徐安沉迷游戏,是真的荒废了很长时间的运动。后来有一次聊天,白亭羽无心地说了句:“看你身体就是没有锻炼过。”
他当时就决定要多运动少玩点手机,但白亭羽后来的游泳课都没上了,他也没了表现的机会。
徐安见她在打电话,也没继续说话,拿了毛巾随意擦了几下头发。
转身就听到她的声音:“我帮你吹头发吧。”
徐安努力压下嘴角的笑,朝她走过去。
头发上散发着宛若青草的洗发露的香味,混合着他清冷的气息。白亭羽跪在床上,专心地替他吹头发。
放好吹风机之后,徐安还坐在床上不走。白亭羽推了推他的背:“我要睡觉了。”示意他快回到自己的床上。
徐安叹了一口气,语气里带点委屈:“我想和你一起睡。”
白亭羽抬了抬下巴,坚决地拒绝道:“不行。”
早上,白亭羽是被徐安叫醒的。迷糊中睁开眼,看到徐安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床边,他说:“该起床了。”
白亭羽愣了小半会儿,反应过来后快速地洗漱好。她完全不知道计划,不知道该去哪,只管跟着徐安就是了。
H市这几年走的是旅游发展的路线,因为这里山清水秀,有历史古迹,还靠着海,来往的人也很多。特别是现在,七月初,来旅游的学生特别多。
既然说了是来看海,第一站徐安定在了大鹏半岛。
一路乘车过去,只花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正值上午,海面风平浪静,海水很蓝,比天空的颜色要更深一些,和画笔的颜色相比又浅了一点。
白亭羽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蓝的海水,只觉得这世间再没有别的颜色能和它相媲美。她把凉鞋脱下,赤脚走在热乎乎的柔软的沙滩上,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好几步,感受着海浪徐徐而来,打在礁石上,抚过脚掌,很舒服。
徐安不知什么时候也脱掉了鞋,走到她身边。他微闭着眼:“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
白亭羽心情好,脾气也好,开玩笑说:“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你的想法。”
徐安好笑地想,好不容易营造的气氛就被你给破坏掉了。
带点惩罚意味的,他一使劲地把白亭羽扯到怀里,笑眯眯地说:“来,我把蛔虫喂给你。”
说完作势就要低头亲她。
白亭羽笑着左右挣扎,笑到最后连力气都没有了,软绵绵地趴在徐安的怀里,小声抱怨道:“我发现你脸皮越来越厚了。”
徐安不可置否,安静地抱了她一会儿,牵过她的手带她走回沙滩上,顺手拿起两人的鞋子。
“我每次看到大海,心里就会特别舒坦,会忘记很多烦心的事,甚至会忘记我是谁。面对大海,看它的广阔深邃,好像能包容一切。”
海风轻轻地抚过,徐安松开牵着白亭羽的手,把她被风吹乱的头发仔细地别到耳后,低头看向她继续说:“带你过来,想和你分享这样的心情。”
痛苦绝望也好,自我厌弃也好,这些负面情绪,因为有了你,都消失了。我开始期待每天早上的太阳,希望每天醒过来以后就能见到你,那是我每一天的动力。
返程的前一天下午,徐安突然想起城南的山上有一个很出名的寺庙。
夜晚来爬山的人依然多,除了游人外还有好一部分当地的老年人,他们拿着蒲扇一边扇一边慢悠悠地散步。
石彻的台阶很不平坦,每棵树上都悬挂着一盏灯,在晚风的吹拂下,摇摇晃晃,好似禁受不住这夜风,要掉下去。
白亭羽走了没一会儿就双腿发软,这两三天基本都在外面走路,她感觉自己的能量快要用完了。
她侧身拉了拉徐安的衣服下摆,说:“有些累,我们走慢点。”
徐安二话不说,握住她的腰,同时也放慢了脚步:“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白亭羽摇摇头:“我想一鼓作气地爬上去。”
徐安抬了抬眉骨,好笑地说:“你这叫一鼓作气?”
后半程的路,因为有徐安的搀扶,白亭羽轻松许多,不过她也没感谢他,谁让他总是嘲笑她的体力。
城市里的寺庙就像是忙碌的人们心里的慰藉,从来都不缺烟火。
来往祈愿的人,无非是想求得家人健康、工作顺心、爱情美满。白亭羽向来不相信这些,她看着这些祈愿的人,甚至会想,只有一个佛,怎么满足得了这么多人的无穷尽的欲望呢?
没想到的是,徐安也认真地跪在垫子上,双手合十,神情虔诚。
在寺庙外的回廊上坐着,白亭羽忍不住心里的好奇,问:“你信佛?”
徐安站在她身边,低声回答道:“不信,刚刚只是入乡随俗罢了。”
“那你刚刚许了什么愿?”
徐安低下头望着白亭羽,眼神深邃,他正要张口,手机震动,瞥了一眼来电人,秦然。
他接起来没说话,对方倒是一个劲儿地说个不停,说他怎么和梁双和好的,又说他这几天一直和她一起学习。
徐安有点不耐烦,打断了对方的喋喋不休:“没别的事我就挂了。”
“等等!我刚刚查了期末成绩。”
“你的我也查了。”
秦然故意停在这儿,果然不出两秒,就听到徐安的声音:“那你说说我的。”
“徐安,我真是服了你了,英语成绩一百三十一,刚好多一分。你是不是都算好了......”
后面的话,徐安选择无视。他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他虽然早有预感这次的成绩并不会很差,但心里还是没底。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是梦想成真,他都要感谢这佛祖的灵验了。
因为,他刚刚在寺庙里说的是:“希望这次的英语成绩能达到一百三十分。”
徐安挂了电话也没说话,只是目光沉沉地望着白亭羽。
他的眸色很深,眼眸漆黑如墨,很容易让人想起此刻暗下来的黑夜。
他的语调很平常:“秦然帮我查了成绩。”
白亭羽的心里一咯噔,呆呆地望着徐安越来越近的脸,感受到他落在发顶上的吻。
她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温柔地说:“女朋友,请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