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天空中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雪,走在街上,不一会儿发上便蒙上了一层白霜。
“你还年幼,这一次便是没考上也不打紧,咱们四年后再考也是行的。”站在考场前,宋寒烟这般道,“千万莫要紧张,放轻松了去考,便是没考上也给考官同窗们留下一个好印象。”
这话并非是宋寒烟第一次说了,宋寒阳满口应下,“姐姐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将他身上的斗篷解下,宋寒烟含笑,“去吧,我两日后来接你。”
看着宋寒阳挺拔的背影,宋寒烟心中欣慰,又升起了丝丝感慨。
若是父亲知道,宋寒阳而今出息了,该有多高兴。
因着没有指望宋寒阳一次考上,所以宋寒烟特意让赵溪亭先不要去打点,等下一次有把握了,再去打点周全才好。
秋儿上前整了整宋寒烟的斗篷,从她手中接过方才宋寒阳脱下的斗篷,“夫人,咱们回去吧。”
这天儿太冷了,说话间都透着一股子白雾。
看了一眼秋儿,宋寒烟颔首,转头上了马车。
“夫人莫要太过紧张了,咱们这样的人家,回头给寒阳少爷捐个生员都是使得的。”蜜儿见宋寒烟不说话,还以为她是太过于担心宋寒阳了。
虽然赵家不是什么勋爵世家,银子也不算是堆山填海,可捐生员的钱却是有的。
秋儿嗔了她一眼,“捐出来的生员哪里有自己考的好?寒阳少爷必定能考上的,夫人放心。”
见她们吵得不可开交,宋寒烟有些好笑,“寒阳年纪还小呢,你们惦记这些个做什么?”
虽然她也期望宋寒阳身上有功名,可却断断不希望,他的功名靠的是家里捐的。
就像是秋儿所说,功名,捐的哪里有自己考得好?
“赶紧回去烤烤火,这手都冻僵了。”
宋寒烟回过头看了考场的方向一眼,“也不晓得寒阳在考场里会不会冷着。”
“夫人放心,考场也是有炭火的。”秋儿柔声安抚。
能去考科举的都是国家的人才,朝廷哪里能让他们冻着的?
至少在体恤人才这一点上,本朝做的极好。
走之前秋儿特意吩咐了留守在家的下人们,得将房间里的炭火烧的热热的,没得主子回来还冷着了。
一进门,宋寒烟便感觉到一股热气袭来,赶忙将外衫脱下,换上了暖和的居家衣裳。
前脚刚回来,后脚便听人说,小晋娘来了。
“赶紧让她进来。”宋寒烟脸上露出了笑意,匆匆换好了衣裳迎出来。
“这大冷的天儿,婶子您怎么出来了?也不怕冻着。”
宋寒烟眼中含笑,可这口中却带着轻轻的嗔怪。
“你这暖和得很,哪里就冻着了?”小晋娘也笑,“我想着你男人不在家,弟弟又去考试了,长日无聊,来跟你做做伴儿,你若是嫌我老婆子烦人,我这可就走了。”
“您这是哪儿的话?”
赶忙上去将人给拉回来坐下,宋寒烟转头让秋儿上茶,“您来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儿就嫌弃了?”
一杯热茶下肚,宋寒烟这才像是活了过来似的,“今年的天儿也太冷了些。”
满足的喟叹一声,她满脸的心有戚戚。
看着外面的雪,小晋娘却很高兴,“下雪才好呢,都说瑞雪兆丰年,今年的冬天足够冷,将地里的虫子都冻死了,雪水将田地浸透,明年开春儿才好耕种!”
农人家的命根子可不就是田地么?
今年寒冷虽然难熬,可一想起明年能够丰收,再难熬的日子也好过了。
宋寒烟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那当真是好事儿啊。”虽然说这样说,可宋寒烟的眼中却带着点点怅然与担忧。
一看她这般,小晋娘便叹,“今儿下了雪,也不晓得赵大人冻着了没有,你可派人送冬衣去了?”
前两年小雪这一日都没有下雪,谁也不晓得今年的雪来的这么及时,宋寒烟也没有给赵溪亭准备好雪具。
想到这里,宋寒烟不禁面色微苦,轻轻摇头道:“二爷出门,从来不许我派人去寻。”谁也不晓得现在赵溪亭具体在什么地方,宋寒烟若派人去了,暴露赵溪亭所在的位置,将人陷入险境那可就不好了。
正是因此,所以即便宋寒烟心中十分担心赵溪亭的处境,可却也还是没有派人去送东西。
小晋娘闻言满脸不赞同,“这男人可得看紧一点,若一个放松啊,指不定被哪个小妖精给勾去了!”
而今宋寒烟的日子算是好过的,夫妻恩爱,家中也没有太多繁杂事情,可若是赵溪亭带回来一个小的,那就不好说了。
虽然小晋娘说话不太好听,可却也是扎扎实实的为宋寒烟做打算。
可然而,宋寒烟却摇头,坚定道:“二爷不会的。”
赵溪亭见过的美人怕是有几车了,哪里就这么容易被勾了去?
“这男人啊,惯倒是爱偷腥儿的,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任凭家中有天仙似的美人儿,他们还是想要瞧见外头野草野花,你可得防得紧一些。”
自黄四娘去了之后,少有人对她这般关心,虽然小晋娘而今有些杞人忧天的意思,可宋寒烟却还是心中温暖妥帖,“您放心吧,我心中有数的。”
“说来你是个有福的孩子,男人出息,弟弟读书参考,将来也必定是有出息的,不像是我……”小晋娘叹了口气,“我家那个天杀的小子,不晓得今年能不能回来过年。”
倘若年节时小晋没回来的话,她便要独自一人过年了,想想也是可怜的紧。
宋寒烟想了想,今年大年三十儿她与赵溪亭必定得回赵府去过,原本想说要跟小晋娘一起过年的话,也就卡在了喉咙里。
一看她这般,小晋娘顿时便知是怎么回事儿了,有些好笑的拍了拍她,“你的难处,我是晓得的,只要你还记得我这老婆子就好咯!”
“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宋寒烟想了想,心中忽而有了一个主意:“我与二爷今年得会公爹家中过年,这满院子下人留下也可怜,若是您不嫌弃的话,便跟他们一起过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