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哦,路推官啊,对不起啊,我没捏泥经验,以为简单,实则连个球都捏不好,所以放弃了,要不你给我弄个真的来吧。”
路启:……
师爷焦急为难道:“小姐,此案事关重大,可能关乎到很多起命案的翻案,你就不要再隐瞒我们了吧,你是不是有什么为难,尽管直接告诉我们,我们一定会好好帮住你替你做主的。”
他很苦恼,三小姐怎么就和路推官误会越来越深了呢?明明路推官是她亲二叔,她却只在老夫人面前叫,私底下没大没小,路推官大人大量处处包容她,她却多次与他作对,戏耍隐瞒,难不成他们天生八字不合吗?
夙霜更纳闷:“师爷,我没有隐瞒过你们啊,我只是真不会捏假的,才让你们去找真的啊!”
师爷面色疲惫苍白;“那小姐,你先画出来,我们才能去找到真的啊!”
泥人也是要照着真人做的,他们要是知道真凶长什么样,干嘛还要她捏什么泥人去!
夙霜翻个白眼:“哎哟,不用画,都是你有我有大家有的东西,你还认不出这是手指咋的?”
她竖起一根食指,很无奈地笑了笑,师爷一怔;“手指?你要捏的是手指?不是泥人吗?”
夙霜扫一眼严肃的路启,惊讶的师爷,羞愧的王六和红满,心中已经了然是王六没看到她捏的东西,便理所当然地误会为凶手泥人,难怪一个个着急忙慌地来审问她。
“那手指可是有什么标记?你是在何时何地看到的?”
路启耐着性子忍着脾气认真问她,把误会凸显到面上来。
“是女人的,有些枯黄,随便哪个尸首的,粗细与青儿的差不多,反正是断指就行。”
她眼睛扫过众人的手,丫鬟青儿身体一颤,扑通跪地,瑟瑟发抖:“三小姐冤枉啊!奴婢的手只干过农活,端茶倒水,真没干过坏事,求三小姐别砍奴婢的手指!”
路启;……
师爷和红满:“断指!这……”
王六憨货:“三小姐,你不会是中邪了吧?”
怎的如此血腥,居然要官府给他们找断指!
夙霜白了他们一眼,笑容灿烂道:“哎呀,你们不愿就让手巧的给捏一根假的去,反正我也无法保证能不能真的帮忙找出线索。”
路启将喉中那句胡闹,草芥人命的话咽了下去,疑惑道:“你要做什么?”
夙霜抓起桌上的橘子,懒散地用手指一掐,慢条斯理地剥开皮道:“帮你为我做主啊,路推官。”
路启看着她从容自若的态度,只觉得她行为依旧有不符合年龄的怪异,怀疑问:
“怎么帮?”
夙霜拨下一片橘子片放入口中,刚用牙咬破,立马被一股酸味惹得腮帮子疼,她握着鼓起的腮帮子,皱着小脸:
“嘶!刚不是说了吗?给不给你痛快吩咐一下,哎哟,腮帮子酸疼。”
路启他穿着龙井福叶白刺绣深褐色官袍裰衣,一头飘逸的发丝,一双双深邃的眼眸,堪称逸群之才,可惜沉默试探地观看夙霜,缺乏一丝亲二叔的心疼温和。
“你们这便去捏一个像三小姐描述的断指出来,这次你最好别再给本官添麻烦。”
路启扫一下丫鬟,吩咐了一句,又回到夙霜身上,严肃地竟敢她一声。
夙霜慵懒地吃下一片酸橘:“哎呀,知道了,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此话说得师爷捕快都尴尬笑了,路启懒得理她的油嘴滑舌:“哼,谁家小姐跟你一样坐没坐相站没站相……”
训话未结束,突然开封府外传来一阵鼓噪,夙霜激动地跳下凳子:
“谁啊!该不会是那位婶子给我赔钱来了吧!”
这小身板刚走出几步,就被一股低沉严肃的声音止住:
“站住!”
路启斜睨她一眼,眉眼中的威严不容置疑:
“忘了你是怎么答应你祖母的话了吗?官府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妇道孺女插手,好好呆着抄礼记,抄到你开窍学好了再歇着。”
夙霜调皮地瘪瘪嘴:“哦,那你记得替我收银子。”
路启一听更加生气:“半句不离银子,死性不改冥顽不灵!哼!”
说着甩袖离开,师爷叹了口气,劝慰道:
“三小姐,你不该这样顶撞路推官的,他毕竟是你二叔,这几日他为了案情没日没夜地操劳,哎。”
夙霜提笔不以为然道:“哦,那朝廷确实该给官府表彰个敬业福。”
他拿的便是朝廷的俸禄,加班完成工作,本来便是理所当然的,谁让他完成不了任务的,辛苦几日,他还想日日秀他敬业咋的。
师爷没想到她如此没心没肺,登时失望恼怒道:“你,你怎么如此不懂事,为老不尊,礼记都白抄了是不是?”
夙霜白他一眼,他心虚一秒,又想起自己曾是她老师过,立马更加硬气道:
“本师爷在府中十年有余,此次看在路推官和老夫人的面子上,本师爷才抽出时间来教你学礼识字,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怎可如此顽劣不改……”
话训到一半,却被夙霜头疼地打断道:
“哎呀,行了行了,别催了,我这便随你去牢中与那罪犯对质去,给他快点破案休息,行了吧!”
师爷神色一怔,转身看她背影:
“什么?你要去牢房?三小姐,我不是要催你去与罪犯对质的意思……”
他分明在与她教授尊老尊师的礼德,怎么就成了催她去破案了呢?这可冤枉他咯!
“怎么?你刚才不是还口口声声心疼路推官加班伤身吗?现在又不愿意让我替他分忧,助他早日破案,难不成你不是真的心疼他,而是颇为愿意让他继续熬夜伤身来感动全府?”
夙霜淡淡哂笑,眸光流转如同皓月星辰,看得师爷直哆嗦,再不敢继续好为人师,以师表欺压她。
“可是,你答应过路推官和老夫人,不能独自参与官府断案,要不你再等等路推官回来?”
夙霜故作震惊地看他:“什么?我什么时候答应他们这话的?我记得他们是说不能独自出府去,以免遇到危险,师爷,你再认真想想,牢房在府内还是府外?”
师爷只觉得脑子轰炸一下,被问得灵魂都颤抖了,这要是传到老夫人耳朵里,那他可就是曲解了路推官和老夫人的意思咯。
他突然后悔多事留下来劝慰三小姐,甚至开始怀疑开封府外的伸冤鼓响都可能与三小姐的计划安排有关,他还是低估了这位三小姐的狡猾,这哪里是普通孩子顽劣不懂事那么简单,这分明是有谋有城府的狡猾小狐狸,调虎离山啊!
“回三小姐,这是府内,是本师爷不小心误解了路推官和老夫人的意思,三小姐莫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