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来果然已不见了星矢,菡萏只好收拾好行李,付清住宿的银两,这几年间他们行医赚了不少银两,问及掌柜可看到她夫君什么时候外出的。掌柜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姑娘,你可别吓我,你一直是一个人在我这里宿的。”
菡萏一惊,内心微微被触动了一根神经般。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便一人上了山,童子一见到她,扫帚一丢就哭着跑走了,边哭边进门里通报去了。
菡萏感到奇怪之际,门内一个大腹便便的人便出现在她眼前。青莲?
青莲泪眼婆娑的看着菡萏,接过她手中的书信,看到表面被隐去的几字,随即交代门童将书信放置于她房中。
星矢虽已将他们的故事告诉了她,但所幸一见青莲竟是如此熟悉的感觉。可青莲自见她之后眼泪就不停的流,劝都劝不住,菡萏也跟着莫名的哭了起来,这个人让她感到莫名的熟悉。
当她在门内住了一月有余,仍见不到星矢时。
“青莲,你说你没有办法找到星矢,那么你的狐狸夫君呢?”
青莲沉默的看着菡萏,红了眼睛。“其实神主他真身一直被埋在山底,但是神主神力一恢复就出去找你了。因为真身没法动弹,所以一直是元神在活动,我们劝过几次,神主都不听。元神一旦受损,即使真身还建在,也没办法再醒过来了......”
青莲擦擦眼泪继续道,近几年北冥的冰雪开始融化,他们就知道神主多半撑不住了。
菡萏僵在位置上,不,她不相信。她双手扣得紧紧的,她不相信!她想起过往的种种,大大小小的劫难不说,她的天劫不说,他究竟替她挡住了多少灾难。
星矢那日还笑着说,他只是去见个老朋友,菡萏自我安慰道,这个老朋友肯定比较远,所以这才耽误了点时间。
他们回来北冥不也花了十年吗?现在也才一个月而已。
青莲抱住菡萏,即使神主的元神要灭去,相信他也决不会让菡萏看到的。
菡萏此后日日下山,欲找出星矢真身所关押的地方。
青莲和少陵看不下去了,“菡萏,没有用的,我们都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找到过,何况......我们相信,神主的真身定还在的,神主也定能回来见你的。”
菡萏曲起挖得满是泥垢的双手,捂在脸上,眼泪终于和着泥土一起流了下来。
她哭得撕心裂肺,回不去的不止是她的魂,还有她的心。只有用双手去一点点挖掘,才能一点一点消退她心碎的心情。
她不相信,她不相信,星矢舍得丢下她。
她在这个世界的前十年是和星矢一起度过的,可现在,星矢已经消失了二十年了,菡萏摸着隆起的肚子。青莲二十年前诞下一男婴,如今也已经二十岁了,因是仙家之资,所以长得极其缓慢,人间所说的十年对他们而言不过短短时日而已。
她怀了他的骨血也已二十年了,如若不是少陵想尽办法延迟她孩儿的生长,恐怕也早已出生了罢。
青莲看着坐在星矢房里的菡萏,又再一次流下泪来。如今的菡萏瘦的不成人形,脸颊枯黄干瘪,她肚内所怀的是星矢的孩儿,是天神之后,区区刚飞升的仙身是万万承受不起的。大家都知道菡萏是在用她的命在养着这骨血,菡萏却一意孤行决定如此做。
少陵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只能延迟着菡萏孩儿的生长,惟愿在孩儿出世之前找到解救方法。若孩儿成功出世之时,菡萏作为最后承载之体,必定连元神也会被吸完为止。
这个孩子,不应该出世的啊,星矢,你是否可会怪我帮菡萏留下了你的骨血。
当青莲看着如此倔强的菡萏,她便将二十年前星矢留下的书笺拿了出来。她当初初见这封书笺之时被星矢隐去的字迹,便知这封书信是密信。
星矢深知自己元神受损此后归位不知前路是如何的光景,但是他要将事实告诉青莲,而将希望留给菡萏。
菡萏看着星矢二十年前留下的书柬,他说,要等他。
即使是一个骗她继续活下去的理由,她也会相信的。何况,她有了他们的孩儿。
菡萏泪流满面,任由泪水无声的流下脸庞。星矢,二十年不见,我真的很想你。
菡萏这次睡去,比以往睡的时间久得多,众人看着熟睡中的菡萏,不禁悲从中来。已经没有办法阻止孩儿的出世了,可是他们却没有一点办法。
菡萏已经睡了一月有余,这里,她竟然梦见了星矢。
星矢一次又一次的要她放弃孩儿,她坚决不肯,她说,你回来见我最后一面罢。
醒来之时,门派众人均跪在她的床榻之前,那名她日思夜想的男子在抱着她。她的血泪一下就流了下来,抬起枯黄的手摸着星矢的脸,不敢置信的紧紧的抱着他。
“我回来了,我不是说过,只要印记一日还在,我就会回来吗,傻瓜”星矢脸色惨白,发丝早已失去了光泽,甚至有些干枯的垂在肩膀上。
是梦罢,她不惜浪费掉最后一点仙力也想看看星矢,哪怕是用仙力凝结的假象。
菡萏忍着日日的疼痛,哭笑不得,仅仅二十年她就等的如此煎熬,那以前的千千万万个日子他是怎么挨过来的?在这二十年间,她一遍遍、一遍遍的求着青莲讲述着她和星矢的过往。这些弥足珍贵的回忆都是支撑她走下去的动力。
关于他的一切,她都想知道,何况在以往日日夜夜的日子里,她也曾参与过。
星矢在屋内陪了菡萏十日,菡萏终于在第十日恸哭出来,因为仅仅仙术维持的假象已经让她受不了了。
术法中的星矢却抱起她,默默的带着她来到北冥山顶,温柔的道,“菡萏,你看,这日出可比山下美?”
菡萏如今的视力早已只剩下一成不到,却仿若看到了那金灿灿的太阳,裂开干裂的嘴唇,“美,好美”
星矢吻了吻她的额角,抱紧了她虚弱的身子。“等你生下孩儿,我们再一起下山去看太阳,好吗?”
菡萏微微颤抖了起来,抬起无神的眼睛,“星矢......”
星矢WEN上她的双眸,“嗯......”
“星矢”
“嗯,我在的。”
星矢不厌其烦的一遍遍的应着菡萏。似乎他的回答,就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