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与地面的砂石接触时,那股刺痛李渚仲深深地感受到。
现在的他,无助,弱小,如同风中野草……
一拳捶过来,让他唾沫星子横飞。
唯一的意识就是守住手里的胶囊……
“交不交?”银牙踩在李渚仲的背上,不停地碾压……
“不……绝不……”
李渚仲绝不放弃手里最后的希望,这是自己对父亲,对所有人的诺言……
“去你的!”银牙一脚把李渚仲踢得在地上滚了一圈。
“这小子,抓得还挺紧。”健蹄走过来,踩住李渚仲紧握胶囊的手,不停地施压。
“啊啊啊啊!”手指的疼痛传到心里,皮开了,肉绽了……
血不知道从哪根手指流了出来……
他仍然没有放手……
“看你撑到什么时候!”
没过多久,李渚仲的手都麻木了,视线开始模糊,四肢酸痛无力……
“绝不会放手的!”尽管身体已经危如累卵,意识却坚挺着……
似乎胶囊已经和他的血肉黏在了一起……
现在的自己能做什么呢?
没了腰带,他好像什么也不是……
“咳……”泪水在被尘土染灰的脸上留下流星一样的痕迹……
好像隐约看见了,橘红色的夕阳……
他什么都看不见了,除了黑暗……
……
“醒醒!醒醒!”
“是谁?”
李渚仲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他好像看见了那位蓝色的战士,不对,是一个有点面熟的人。
这个男人好像比自己大一些……
“我……这是……怎么了?”李渚仲终于清醒,发现自己手里的胶囊早已消失不见。
“醒了就好,你不要紧吧?”
“我……”李渚仲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伤口,正在慢慢自愈……“没啥大碍。”
他试图自己起身,却差点摔跤。
“还说没事呢?别硬撑!”男人扶着他,慢慢前进。
“是你救了我吗?”
“是我,但也不是我。”
“嗯?”
“莫在意。”男人看了看天色,“休息会儿怎么样?放心,我不是什么坏人。”
“行吧……”李渚仲也确实需要这样,“如何称呼你?”
“我姓周,名跃洋,飞跃的跃,海洋的洋。”
“那么,跃洋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附近钓鱼,看见你被两个人按在地上暴揍,就过来帮你了。”
“等等,你的意思是,你把那两个人打跑了?”
“那是,他们太不经打了。”
“等等……”李渚仲猛地想起遗失的胶囊,“你有没有看见我丢了什么东西?”
“没有,是丢了什么吗?”
“是,很重要的东西。我一定要找回来。”李渚仲说,“一定是被他们拿走了。”
“先说好,可别怀疑我。”
“怎么会呢?”李渚仲笑了笑,“哪有偷人东西还要救人的道理?”
“快到了……”周跃洋看了看前面,里一条河比较近的地方有一团火光。
……
还在李渚仲家里的斯钦布赫坐立难安,他已经尝试了数十次短信,电话……可李渚仲一条也没有回。
他也不好意思跟人爷爷讲,只能用各种借口搪塞过去……
穿着帅气西装的张云戍回到家后瘫坐在沙发上,把领带往边上一丢,闭上了双眼。
“别忘了明天把衣服还给人家!”他爸叮咛嘱咐道。那身衣服是从亲戚那里借来的。
“好……”张云戍话音未落,呼呼大睡起来。
“真是的,澡也没洗就睡着了。”他爸看了看自己儿子,转身走到自己房间里,从书桌最上层的抽屉中拿出一个金属制品,看了看,“迟早有一天,这个也会启动的。”
数周前的那场大战,在那个箱子打开时,升级碗锁飞了出去,还有一件物品就是这个形状有些像波板糖的装置,但是它一直保持着原样。
“还是你骚想法多啊,鲶鱼。”张先生会心一笑,把装置放了回去。
书桌上,他以前和李渚仲父亲的合影就在自己全家福的右边。
……
“跃洋哥?”李渚仲坐在一团火旁的原木上,手上已经缠着纱布。
“怎么了?什么事?”周跃洋从旁边的帐篷里探出头。
“有手机充电吗?我想给家里人打电话。”
“有,你等我一下。”说完他去帐内捣腾。
晚风吹动着水边的芦苇,群鸟在深蓝的天空中经过……
“能跟我讲讲,你丢了什么东西吗?”周跃洋把一张创可贴按在李渚仲的额头上。“很重要?”
“要怎么说好呢……”李渚仲迟疑了一会儿,“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丢的东西关乎到所有人的安全,没有他们,很多人将陷入危机。”
“听起来,很有意思。”周跃洋看向了天空,“相似的话,我以前也听过。”
“啊?”
“莫在意,莫在意。”
这个帮助了自己的人有些奇怪,但李渚仲也没在意这么多。
“不管怎么样吧,谢谢你。”李渚仲起身想走,“我得回家了,不然家里人会担心的。”
“等等!”周跃洋叫住了他,“你接下来要怎么办?重要的东西丢失了也无所谓吗?”
“这……”李渚仲心里其实知道,胶囊早就被那两个人拿走了。“我会找到它们的!”
他挥手走了,孤独地前行在黑夜之中……
“什么?被拿走了?”张云戍不敢相信,自己一直信任的伙伴,竟然会失去最重要的命门,“一定是开玩笑的吧?对不对?”
“冷静点,”斯钦布赫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对策。”
“话是这么说,可是腰带没了,胶囊也没了,敌人又这么神秘莫测。我们只能坐以待毙了吗?”
“自信点,一定有办法的!”斯钦布赫建议道,“往好的方面想,至少还有我们在。”
“就这种情况,我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天知道那帮混蛋会做什么。”
一边的李渚仲十指交叉,托着额头,低头陷入深思,又回想起来幻手说过的话:为别人出头是愚蠢的……
“喂!喂!”张云戍气愤地拍了两下桌子,李渚仲抬起头。
“我说!大哥你能不能想点办法?一声不吭你是聋了还是哑了?之前拖累我是你,现在把最重要的东西丢了,还是你!”
一声声呵斥让李渚仲再次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你能不能拿出点成年人应该有的责任心和态度?”张云戍气焰未消,“别让别人说两句就低下头,你是小孩子吗?怎么不回到自己家里哭鼻子?”
“喂,点到为止吧……”斯钦布赫拉住张云戍。
“我不管那家伙到底用了什么妖言蛊惑你,”张云戍指着李渚仲,“你最好别忘了,你爹为什么把你丢的那东西留给你!”
“对,对不起……”李渚仲发出哭腔的声音,“是我的错。”
“阿仲……”斯钦布赫看着他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委屈,不知所措。
“对不起?”张云戍拿起桌上的水杯闷下一口,喉咙感觉又能说了,“道歉有什么用?哭有什么用?你的自信去哪里了?你的态度去哪里了?你不应该向我道歉,应该向每个人道歉!”
“少说两句吧……”斯钦布赫费力地劝解着,“大家都是伙伴,一起好好地商量不行吗?没必要动这么大火气的。”
“我,我……”李渚仲眼泪流不停,“全是我的责任!是我辜负了信任,你们的,父亲的……这样孩子气的我没有资格再战斗下去了……”
说完,他起身跑了。
“诶?”张云戍还想拉住他,却没想到他跑得飞快。
“希望他能振作吧。”
“是我,太刻薄了吗?虽然他这个样子我的确不满。”张云戍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心情平复了一些。
“现在少了耕夫长,我们怎么办?”斯钦布赫不免有些担忧。
“怕什么?”张云戍没有犹豫,“我以前说过,他不在了有我,这就是守麦者存在的意义。”
“话是这么说,”斯钦布赫想了想,“还是先去和他道个歉吧。”
“道歉?”张云戍抿了抿嘴,“不必,他自己调解就好。”
说完,张云戍也走出了门。
“欸?”刚想上去拉住他说个清楚,一张大手落在斯钦布赫肩膀上。
“没必要让他去道歉,这孩子从小到大的对不起都是我帮他说的。”张先生拿着茶杯缓缓地说,“我像他这么大时也是,刀子嘴豆腐心。”
……
“呜……”李渚仲趴在自己床上,脸埋在被单上。
他知道自己很懦弱,可是只有泪水能暂时缓解打击。
“我,失去了一切……没有了腰带,没有了胶囊,我什么也不是……”
有关父亲的记忆浮现在脑海中,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到底是近了还是远了?
“对不起,爸爸……”李渚仲看着自己受伤的手,“我又让你失望了……”
回想起自己的童年,比起易怒冲动的母亲,父亲经常对他犯下的错误温柔得多……
不需要过多的责备,只需四目相对的教导,成了男人间无需多言的默契……
可是现在父母不在身边,自己只能把苦痛背负起来,这也是成年人应有的责任……
即使如此,内心深处最柔弱的一面,也会在一个人时显露出来……
“我应该怎么做呢?我已经不是耕夫长了……”
如同失去嗅觉的小狗,如同没了翅膀的小鸟,如同耗尽燃料的汽车……
没有了,他输的很彻底,输掉了一切……
“丑恶的人类,不值得被拯救!”
依然不变的是,对英雄不满的声音,以及人之间不断发生的种种矛盾……
自傲,贪婪,怠惰,愤怒,自私……就算耕夫长再怎么努力,也是于事无补……
……
诺亚生命科技的办公室内……
极动能量腰带与几枚胶囊均放在了宽大的办公桌上。
“干得漂亮!”办公椅转过来,“林总”笑了,“帮我解除了心头大患,你们真是我的得力助手!”
“还是您教导的好。”幻手谦逊地鞠了一躬。“我的两位保镖,也有不小的功劳。”
“嗯,对对对。”银牙健蹄在后面一个劲点头。
“那是当然!”林总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金属盒,“你们可是我们的精英悍将。而这立了功当然要领赏!”
盒子打开,里面成列着四枚黑色胶囊,分别印着图案:海胆,水蛇,鼹鼠,田螺。
“就当是你们的晋升礼物吧。以后也别忘了帮我再创辉煌。”
“谢林总!”两人各拿走了两枚胶囊。
“小幻,他俩在你手下表现得还不错,继续努力。”
“是。”
“这下加上原来的两种,我们一个人就有四种力量了!”银牙健蹄高兴得不行,“太棒了!”
“没什么事,你们就先走吧。”
“是。”
幻手带着两个手下走出了办公室……
“老李啊,老李……”林总看向了桌子上的腰带,“没想到吧,你的心血之作竟然会栽在宝贝儿子的手上。”
“让我来看看这到底有什么玄机奥妙吧……”林总伸手去触摸腰带,在触碰的一瞬间,腰带像是启动了自保机制一样释放出能量,瞬间把他的手震得刺痛。
“简直像发明者一样,脾气倔。”
他咧开嘴笑了……
电梯里……
“嘿嘿,有了这俩,我们的实力可是翻倍提升。”健蹄得意地说。
“那可不是吗?这下子管他来的是谁,都得在我俩面前跪。”银牙在灯光下摆弄着胶囊,不时地傻笑。
“别大意!”幻手丝毫没有高兴,“手中力量越是强大,越是要谨慎使用。”
“行行行,知道了。”
电梯门开了幻手先走了出去。
“大哥好像脾气不太好?”
“管他呢,没准是嫉妒我俩,走,去找暴哥吃饭去。”
他俩走了,只留下幻手一人在大楼门口,望着天空,回想起过去……
似疯魔般的嘲笑是他无法忘怀的声音……
被蹂躏,被践踏,失去双手……
“快,走!”那时青涩的他对着一个模糊的背影说下这两字后,仍然坚持着拉住人……
“死鬼抓得挺牢!”一只手把他的双手按在混凝土块上,当砖头的棱角落下时,鲜红血滴粘在了深灰的土块上……
……
不知道经过了多少辗转,终于得到了消息:截肢。
“你们怎么会懂?为什么不来救我?”愤怒地他把玻璃杯打碎在地上……
看他的是两个人……
“我们不是朋友吗?我失去一切的时候为什么不来救我?”
那两张嘴俯下去,没有张开……
……
“一旦接受了,你就不能反悔。”
“我可以!我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前所未有的神秘力量,让他拥有了一双全新的手掌……
……
“去!”他从手里丢出五枚黑色胶囊,五种不同体型,不同颜色的鱼形怪物出现,把曾经向他施暴的人,全数,消灭……
此时的他,脸上已经有了一半的欢笑,一半的哭泣……
“别,别过来!”最后在地上苦苦哀求他的,正是使他失去原来那双手的人……
“你猜,我会不会啊?”他的语气在此时扭曲,是悲是喜难以琢磨……
“呃……”一口气还没喘完,就断了。
一张沾血的扑克牌飞回他手里,是小王。
他从容不迫地带着众怪物走过大脑被整个割开的尸体,还用白手帕擦干净扑克上的血。
……
恐怖的传说,带着鱼妖的神秘人,流传开来……
他会杀死恶贯满盈,不知羞耻的狂徒……
压榨员工的上级,欺压平民的强盗,甚至家暴的男人无一幸免……
表面干净的阴阳面具,实际是无数人哀嚎忏悔的对象……
直到有一天……
雨里,快如疾风的蓝色战士出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五条鱼怪打成了粒子……
“是你吧?”那个蓝色的家伙在面对幻手时第一次显出了真身……
“是你……”幻手忍不住颤抖,“怎么会?洋哥?”
“收手吧!你这样子,没有人会为你高兴的!”
“不!我现在已经没法回头了!拥有了力量,我就应该去执行正义!”
“你以为你所做的真的是正义吗?只要不是罪不可恕的生命,都有被救赎的机会!而你却以正义之名,抹杀了一个又一个本应该从善之人!”
“闭嘴!行恶之人就应该受到惩罚!”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是我有义务带你去自首!”
“不!你不能!”幻手把手一甩,一张飞牌旋转着飞出,对面的那个人低头躲过,牌插进了身后的砖墙里。
幻手把斗篷一挥,转身,消失了……
之后,一个名为“幻象之手”的魔术师出现在了大众的视野中,他神秘莫测的高深手法吸引了众多观众的喜爱……
没人看透,他的表演……
……
“他们根本不懂,出卖得越多,陷入的越多……”
之后,又该何去何从?
失去了耕夫长,是否意味着失败?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