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凛冽的寒风不断地在台善隐身上流窜,衣怀中的寒灵花静静地绽放着,那周身的荧光在夜色中,显得极为神圣。
“嘀嗒~嘀嗒~”冰水顺着花身而下,滴落在冰面上,发出清伶悠脆的声音,在静谧的空谷中回响着,尤为悦耳。
台善隐盘坐在花前,本是还带有些许血色的脸庞已被冻得苍白,双眸紧闭着,唇色也微微发紫。身体上早已忍受不住了这极寒,可肉体上的刺痛感终是抵不过心痛,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浮现出那日的惨象,倒在血泊中的妻子……现如今,这心痛却成为了他支撑下去的唯一信念。
不知过了多久,一缕日光悄然出现,遂后一轮骄阳缓慢升起,悬在了东方的天际。可台善隐已没有了能睁开眼的力气,他只能僵硬地坐在那里,感受着那日光投射过来的丝丝暖意。
“你成功了。”那空灵的女声再一次在山谷间响起,没有了先前的冰冷凌厉,话语间倒是多了些柔和。
台善隐心中万分激动,可始终,也只能在心中激动罢了。他的身体都被附上了一层浅浅的雪霜,雪霜下已变得青紫的脸上,有那么一瞬,泛起了富有生气的红润,嘴角竟也上扬了些许。
“愿你轮回之后,来生仍能与你所爱之人结发。”山顶上,出现一红衣白发女子的虚影,手执一面素白色的团扇,扇面上绣着一只紫金色的冰鸾,御风而翔,飒爽无比。
女子走到寒灵花跟前,温色道“小殿下,你和公主性子可真像,都是那么善良。”说罢,女子眸中闪过点点哀伤,转念似是想起了什么,立即又将那哀伤的神情掩埋于眼底,恢复了温柔的神色。衣袖轻挥,便瞧见一滴妖红色的琼液,破花心而出,浮在了半空上。女子念了句咒语后,琼液便消失在了半空中。
……
玄智在台善隐离开时,便开始向婴孩体内输入灵力,一来是避免煞星过度侵害其心智,二来则是为其吸收露水做准备。
“也不知台大夫,能否顺利取到露水,那露水寒性极大!若是取到了,这孩子一介凡人之躯,又尚且年幼,倘若到时吸收不了,又该如何?”思虑着这些问题,玄智不禁头疼地闭上了双目,深深地叹了口气,懊恼自己彼时未能考虑周全。
玄智仙尊,真可谓是个大善人!不!应该说真可谓是个深明大义的神仙!”
一句戏谑的话语在耳边响起,玄智惊慌地睁开了双眼“是你!你还活着!”话语间,玄智激动地都有了些颤抖。
“其父已死,此液乃寒灵花花心一滴护命的血泪,可撕碎一切邪物!”语罢,便瞧见一滴妖红的琼液,漂浮在半空中。
知晓她还活着,玄智不胜欣喜,想着,多年的愧疚终能放下一些,心中自然也轻松了许多。
“台大夫死了,那这孩子?罢了,诚然也没人敢收养他了,正好可以带回去,给茶茶做个伴。”
看着半空中漂浮着的血泪,玄智的神情不禁又严肃了几分,露水的寒性已然很大,而这来自花心的血泪寒性,岂不是更无法吸收!
正发愁时,那浮在空中的血泪俨然自己动了起来,径直飘向了婴孩的眉心,玄智想要阻止,亦为时已晚。
只见那血泪融进眉心后,就消失匿迹了。不多久,一缕微弱的紫烟从眉心飘出,没等玄智出手,顷刻间,竟自化成了一朵净白的霜花。玄智有些震惊,想伸手去接来,一探究竟。怎料,当霜花与手心接触时,一股强烈的刺痛感,顺着手部筋脉灌至周身,寒气强横地充斥着身体各处。玄智不得不施仙法护体,可灵力输的越多,刺痛感就越是剧烈,遂后只好撤去仙术,盘坐在地上,利用内力缓解着。
调息了片刻后,那股寒气总算平静了下来,玄智慌忙起身走到榻边。眼前的一幕,更是让他震惊不已,婴孩那明澈清亮的眸子,正直勾勾地盯着他,嘴里还在吮吸着自己的肉手。
“这血泪还真是——玄妙!”玄智顿时哭笑不得,原来那血泪上的寒气全凝结在了那朵霜花上,而自己竟还伸手去接,经受了那般痛楚,想来也委实怪不了别人。
修整好一切,玄智便带着婴孩来到了一处墓地,临行前,向着墓牌深深地鞠了一躬,方才安心离开。
御剑飞行了三日,便回到了西荒漓山上的住处。“茶茶!”玄智对着坐在溪边的一个小身影喊道。只见那身影应声站了起来,欢快地朝着玄智跑去“师父!你回来啦!”
玄智看着向自己跑来的小女孩,稚嫩的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心头一时暖融融的。待女孩跑近,玄智便蹲下身来,擦了擦女孩额头上的汗珠,欣慰着说“茶茶脚底下的功夫,长进了不少啊!”女孩害羞地笑了笑“师父走后,茶茶每日都有练习,一点都没有偷懒呢!诶…这个是?”女孩看着玄智怀里的小娃娃,澄净的眸子里夹杂了几分疑惑。
“茶茶,这个小娃娃跟你一样,他叫白洛,比你小了五岁,以后可要照顾好他哦!”女孩应声,一脸极具责任感地点了点头。看着女孩板着自己稚气的面孔,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玄智忍不住笑了起来。女孩嫩白的小脸上,囧地泛起了几片红晕,玄智笑着抚了抚女孩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