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阳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得脸色铁青。这个女人的气势太强了,他以前见过的人中,只有父亲能够与之相比。
最不可思议的是,言叔叔竟然向她下跪了。别人不知道,云阳可知道,言叔叔是一个非常高傲的人,连父亲都不能完全让他折服,他竟然会向一个女人下跪。放在以前,云阳打死都不会相信。
“言叔叔,你快起来,我不拜师了,你快起来,我不拜师啦!”云阳赶紧拉着闻风言的胳膊,声音中有点点哭腔。
为了自己,要言叔叔下跪,这是云阳万万不能接受的。
没有理会云阳,闻风言眼睛发红,目不转睛地看着掌尊。
掌尊显然没有料到闻风言会下跪,一下子愣住了。下一瞬,空气中的狂暴气息消散,掌尊无力的坐在椅子上,过了许久。
“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藐视蓬莱门规,妄自离开,又对掌尊不敬,必须接受惩罚,就罚你在寒旋峰思过,十年内不得离开寒旋峰一步。”掌尊目光一凝,说道。
自己这个师兄的脾气她又何尝不知道,让他下跪,比杀他还难,为了这个孩子,他可是完全放弃了尊严。
“好,谢掌尊。”闻风言大松了口气,称呼不再是师妹,而是掌尊。
“不,言叔叔,别答应这个女人,我不要她教,也能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料,云阳却大声喊道。
“你从来受不了约束,在狮心王府,你都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在一个地方呆十年,你会憋出病来的。”云阳哭着说道。
父亲、姐姐,还有那么多的长辈为了自己全牺牲了,现在自己唯一的依靠就是言叔叔,如果言叔叔还要为了我受委屈,我就真的罪孽深重了。
“云阳,别意气用事,掌尊已经开恩,十年而已,一眨眼就过去了。”闻风言摸着云阳的头说道。能够让云阳拜师妹为师,这点惩罚不算重。
“不……不……你是望川剑圣,这世上没有谁剑法比你高,我跟你学,不跟这个坏女人学。”
深深的无力感充斥胸怀,云阳心中充满了怨恨。恨自己无能,先害了父亲,现在又害言叔叔。
“云阳,你要学会冷静,我修炼的是水属性的功法,与你天生相克,不适合教你。这世上最适合教你的是师妹,师妹一向重信守诺,既然她答应了,就不会改了。”闻风言看了看掌尊,大有深意地说道。
这个时候,为了保险,只能激一下师妹,让她不要反悔。
“我是掌尊,掌尊收徒,在蓬莱可是大事,没有出色的天赋,不能服众,等这孩子凭自己的本事爬到惊天峰的时候,我就收他为徒。”
掌尊冷冷的说道。然后起身,抚摸整理了一下衣袖,跨步离开,走到门口时说道:“大师兄,你看了这么久,看够了吧。”
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人,掌尊恶狠狠的盯了一眼他。
“呵呵,五师弟回来可是大喜事,望川曦阳再次相会,我不想打扰你们‘叙旧’嘛。”门口一个白衣白发的男子笑盈盈说道。
掌尊不再理这人,径直离去,等走到远处,才露出笑脸。
“有趣的小子,竟然敢叫我坏女人,这个称呼,可从没人叫过,真是可恶。”
……
门口走进一人,这人和闻风言一样,穿着一件简单白衣,只是袖口处和掌尊一样,镶着两个剑型图案,掌尊是金色,他的是银色。脸庞看着不老,四五十岁的样子,已有些皱纹,头发却是全白了,显然久历风霜。
“大师兄!”
闻风言一见这人,大喜喊道,然后转身向前就是一个拥抱,没有面对月华师妹时的拘谨。
两人互相拍了拍肩膀,大师兄说道:“五师弟你能回来真好,真好!”连用了两个真好。
“师尊离世得早,你一心要见识外面的英雄豪杰,我们其他几个师兄弟天资有限,不堪大任,这些年全靠师妹支撑整个蓬莱剑派,刚才她说话重了些,别放在心上。”大师兄说道。
别看他一副谦逊的样子,就小瞧他。蓬莱剑派上一辈大师兄清风仙人,在整个东海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手中一柄无极剑为蓬莱剑派博得了无数名声,是仅次于掌尊的人物。
“我和师妹一起长大,她的脾气秉性我还不知道?外刚内柔,我能生天下人的气,也不能生她的气呀。”
再次见到从小对自己谆谆教导的大师兄,恍如隔世,刚才的一些不愉快,早抛到九霄云外了。
闻风言这次回来,最想见的人除了师妹月华,就是大师兄了。还记得小时候,他性格孤僻,和很多同门都不亲近,是大师兄时常引导教诲,才让他在蓬莱剑派混得风生水起,成为了天骄弟子,更是被师尊看上,成为了掌尊亲传弟子。可以说,没有大师兄,就没有今天的闻风言,大师兄对他如兄似父。
五十年没见,大师兄还是这样和蔼可亲,只是当年的他一头黑发,现在全白了,可想而知,这些年他一定操足了心。
“这孩子刚才在蕴道殿门口我就看到了,能够第一次就悟道一刻钟,实属罕见,我记得你当初都没他坚持得久。”大师兄清风仙人笑着说道。
当年闻风言第一次来这里时,就是他带着的。
“这孩子的天赋、毅力、心智都是一等一的,我本想让他拜师妹为师,可是他刚才对师妹有些不敬,我担心师妹会记恨,大师兄你还得为他说几句好话。”闻风言担心道。
清风仙人抿嘴笑了笑,摇了摇头。
“五师弟啊!你和师妹小时候就最亲近,应该是最懂师妹的人,却看不出师妹的良苦用心。蓬莱收徒,首重心性,其次才是天赋,若是奸邪之辈,纵然是天赋再好,也不能拜在她门下。”
“师妹刚才对你发火,并不是真的有怒气,他是想看一下你的反应。毕竟这些年,对于蓬莱,你是有亏欠的,还有要考验一下这孩子,看他在你受罚时的态度,这孩子当时出言维护你,甚至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师妹是不会生气的,相反,他越是维护,师妹越高兴,证明你没有看错人。”清风仙人解释道。
“师妹执掌蓬莱剑派近五十年,见过的风浪远超你的想象,这些年蓬莱剑派在她手上蒸蒸日上,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需要我们照顾的小师妹了。她让你在寒旋峰十年不出来,你以为就真的是罚你,她是不想让你离开蓬莱剑派啊。这份良苦用心,你却没领悟到,可惜呀,可惜!”
清风仙人摇着头说道。
闻风言脸色一白,以前的点点滴滴涌向心头。在中原大陆五十年的逍遥快活固然是自己向往的生活,但是在内心的最深处,最使自己不能忘怀的还是在蓬莱学道的那些日子,和师妹嬉闹争执的那些日子啊!
五十年没有踏足这片地域,我以为这里的很多事情都变了,原来不是他们变了,是我的心变了,变得对蓬莱疏远,对师妹敬而远之。
“大师兄,谢谢你,时间蒙蔽了我的眼睛,你没变,师妹没变,蓬莱也没变,是我的心变了,变得胆怯,变得彷徨。从今日起,我将做回昔日的那个望川剑,我既然是寒旋峰掌座,自当坐镇寒旋峰,师妹让我十年不出寒旋峰,大师兄你可得经常来看我。”
闻风言神情一松,像是卸下了一个大包袱,顿时变得精神起来。
“这孩子是当代狮心王之子,万兽之体,师妹许诺等他凭自己的本事爬到惊天峰就收他为徒,在这之前,烦请大师兄帮我照顾。”闻风言说道。
凭自己爬上惊天峰,殊为不易,云阳可能需要几年的时间,自己这些年不能出寒旋峰,只能拜托大师兄了。
“好,这孩子就交给我吧,但是蓬莱剑派门规森严,他需要从最普通的弟子做起,若真是天资卓绝,自然能够出人头地。”清风仙人说道。
“谢大师兄。”闻风言高兴道。
云阳见要离开闻风言,有些不情愿,“言叔叔,我和你一起去寒旋峰吧,你教我,相信我很快就能爬到这个惊天峰。”
听完清风仙人的话,他对掌尊已经不讨厌了,言叔叔千方百计让他拜掌尊为师,一定是正确的。自己还背负着天大的仇恨呢,需要有强大的实力才能为狮心王家族讨回公道。
“云阳,人生会经历很多离别,你身上的责任重大,不能懈怠,我在你身边只会消磨你的斗志,你就从一个普通的蓬莱弟子做起吧,相信凭你的天赋毅力,很快就能崭露头角。”
“我私自离开蓬莱,又在掌尊继位后剑镶七星,对掌尊不敬,这在蓬莱剑派是大罪,理应受罚,以后的十年我不在你身边,你可要好好努力,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闻风言慈爱的说道。
从小看着云阳长大,他自己没有子嗣,早就将云阳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现在不能在身边保护他了,闻风言心中很是不舍。
“那我可不可以随时去看你?”云阳问道。
“蓬莱仙山各峰之间,道路险阻,往来不易,在你大道没成之前,就不要想着来见我了。”
狮心王云泰然就是要让云阳心中怀着坚定的目标修炼,才让闻风言将自己的死讯告诉云阳。
“你想见我也不是不可以,等你爬上惊天峰的时候,我就让大师兄带你来见我一次。”
有目标就有动力,为了能见自己一面,相信云阳会很努力的修炼。
“好,言叔叔,我一定努力,早日爬到惊天峰然后去见你。”云阳目光坚定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