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赵奢、内史府等人在蓟都奔波忙碌春耕暂时不提。
却说派往草原以盐换牛马的秦朗、骑越带领100多仆役的运盐车队,以及200人的护卫骑兵已经穿过上谷郡城,到达燕地边境涿鹿县北部了。
上谷郡守公子成带领护军陪同好基友秦朗,一路相送。只见前方一座孤零零山峰拨地而起。
公子成抬起马鞭向秦朗、骑越介绍道,“前面那座孤峰就是鸡鸣山了,你看山上那块巨石是不是像是雄鸡在报晓?”
众人抬头看去,还真像。
公子成继续说,“说起鸡鸣山,还有个殉情的故事。”
赵魏韩三家分晋之前,晋国之北有个诸侯国代国,晋国主政的正卿赵简子,把女儿嫁给了代国国君。赵简子死后,赵襄子继承家业,一心图谋代国。襄子约姐夫代王到夏屋山相见。姐夫与小舅子王相会嘛,自然轻轻松松,毫无戒备。
当酒宴进行到觥筹交错、醉眼朦胧之时,小舅子赵襄子却早已安排刺客,在斟酒时用斟酒的铜勺击杀了毫无防备的代王及其文武大臣。代王身死,赵军随即攻伐代国,一举吞并。
赵襄子的姐姐正在鸡鸣山,闻听噩耗,哭天号地,悲愤欲绝,言道:以弟慢夫,非仁也;以夫怨弟,非义也。随即拔下了头上的金笄,在山石上磨了几下,自刺身亡。
后人感念代夫人的节烈,也把这座山称为磨笄山。
公子成感慨道,“赵襄子先杀姐夫,逼死姐姐,又三家瓜分晋国,虽然建立了赵国,但实属不忠不义之辈。”
秦朗、骑越抬起手来,冲着山峰拜了拜,道,“一跟瓜藤上结了两个不一样的瓜。赵襄子小人也。代夫人真乃烈女也。”
公子成注视着高大如熊的秦朗,略带担忧,“我知道伯母曾是草原公主,胡王是你的外祖父,王子们也都是你的舅舅。虽名为亲人,但胡人虎狼之性,经常会骨肉相残。此行,兄长务必小心为上。”
秦朗伸出他的熊掌,拍了拍公子成的臂膀,哈哈大笑道,“贤弟放心,为兄草原上出生,便也是草原人。你在家准备好美酒,等候我和越兄满载而归。”
秦朗、骑越一行越过鸡鸣军堡,穿过燕国长城隘口,一路向北行去。
出了燕长城,便进入了赵国、胡人杂居的领地(现张家口、大同盆地)。
几乎看不到农田耕地,只有零零散散的几座赵国军堡,以及归顺了赵国的胡人牧民在游牧。时不时看到鹿群在草甸上游荡,野狼群鬼鬼祟祟地在草丛里探看,它们当然不是想卿卿我我,一起跳野狼DISCO。一片原始、荒凉景象。
秦朗命令骑兵分成两队,秦朗带领100人居前开道领路,盐车马队居中,骑越领100名骑兵居后防卫。行到河边、水塘,便停下稍作休息,牲畜进料饮水,人也简单吃些干粮,略作休息。
此地原本是娄烦、东胡、林胡杂居的地区,娄烦人靠南面一些,东胡人则靠北主要居于草原,林胡人则更多靠西在河套地区。
原本燕国、赵国、齐国中间,还夹了一个白狄人建立的中山国,战力非常强盛。赵国建立后,中山国插在中间,北有娄烦、东胡、林胡,西有强秦,经常被这些胡人、狄人侵扰,形势非常不好。
直到赵武灵王脑洞大开,英明神武,进行胡服骑射变法,向北打败吞并娄烦、东胡、林胡,并把三胡族人吸纳进赵国,骑兵人数暴涨,再与中山国进行了十几年的战争,终于吞并成功(公元前296年),从而一跃成为可与秦、楚、齐、魏比肩的列强。
赵国吞并娄烦、东胡、林胡之后,从西向东,设立了云中郡、雁门郡、代郡,并在北部边境修建长城。不愿意加入赵国的林胡、娄烦人则逃到了大草原上,加入了匈奴人的部族。其实,所谓的匈奴人也是一锅大杂烩。
此时,秦朗、骑越正在穿越的地区,便是赵国代郡最北的地区,名义上是赵国领地,实际上主要还是归顺赵国的胡人在这边游牧,几十里地都可能见不到人。所以,之前突然冒出来的义渠祥子也才能穿越这里,把骆驼神兽带到上郡。
秦朗、骑越知道燕国急需耕牛,所以一路上催促车队赶路,天黑则是把大车围成一圈作为屏障,临时搭建帐篷,燃起火堆,轮流休息。
即使如此,两个晚上里,还是遭遇了三波饥饿狼群的袭扰,还有一群说不清是马匪,还是穷极了的牧民来抢劫,被一阵弓箭射退,留下了十来具尸体。
第三日终于抵达了险要的野狐岭关口,也是赵国长城的东部起点,两侧高山夹着一道狭长通道,赵国人称这里为“无穷之门”,是赵国与东胡约定的分界之处。
燕国现在和赵国是盟友关系,秦朗、骑越留下些酒肉钱财犒劳了赵国守关校尉,顺利出关。
出关北上,便是一望无垠的坝上草原。天苍苍,野茫茫,牧草正在春风吹拂下由黄转青。
草原上全无道路可言,秦朗、骑越只能在向导引领下,一路向东北方向寻找着水源地行进。沿河而下总有大小湖泊,便是草原各部落的聚居之地。
草原上,时不时经过一些很小的牧民聚居之处,多是些三五户、十来户,正在忙着给马牛羊配种,一看就是穷苦牧民,对秦朗他们全无威胁。
牧民们看到庞大的车队和两三百人的骑兵队伍,以及随风招展的燕国大旗,知道是惹不起的存在,都躲得远远的。只有好奇的孩子,穿着羊皮夹衣,拖着鼻涕,骑着小马驹,追着队伍羡慕地流口水。
秦朗、骑越虽然一路谨慎小心,但草原规则就是弱肉强食,终于还是招来了抢劫的恶狼。
当晚在河边一处坡地上宿营。第二日一早,刚刚简单吃过早食,奴仆们正在装车、套车,却见西北方向一片腾起的烟尘,地面传来震动。
“有敌来袭。”远处飞奔回来的哨骑挥舞着示警的小红旗,大声呼喊。
秦朗、骑越马上命令背靠河流,大车围成半圆形障碍。仆役们一片紧张忙乱,纷纷解下骆驼、马匹归拢到中间,数十辆大车首尾相接摆放,大车的侧面放置木板,以便人躲在后面躲避敌人的弓箭,车辆中间留下缝隙,用于向外射箭,或者长矛、长戈的刺砍。
秦朗让人在大车中间留下了左、右两个豁口,以备带领骑兵出击击溃敌人,或者如有覆灭危险的话,用于逃命。
不过一会,仆役们刚刚潦草的布置好阵地,或拿弓箭、或拿刀戈站到大车内侧守卫,就见五六百人草原骑兵举着一面狼旗,吹着牛角号、挥舞着五花八门的兵器冲到近前。
秦朗看着对方杂乱的兵器和服饰,对骑越道,“来的是匈奴人。”因为现在的匈奴是大大小小数十个部落,杂乱无章,非常不统一。
匈奴人不讲什么战阵规矩,更不跟你讲先礼后兵那一套,直接乱哄哄、嗷嗷叫着冲了上来。
秦朗一看,马上让骑越留守,自己带上五十名亲卫骑兵,从左侧豁口冲出,一边冲着迎面而来的匈奴人拉弓射箭,一边沿着大车摆成的大圆弧纵马奔跑,很快每名骑兵便射出七八支箭,再从右侧的豁口奔回大车阵地。
秦朗、骑越带来的这二百骑兵,本就是两年之前跟随秦开将军辽东拓边的骑军,也是秦开和东胡公主给儿子的护军,一半本就是东胡人,所以各个骑射技术强悍。
一圈骑射下来,匈奴人已有四五十人被射下马来,射中面门的当场死亡,射中身体一时不死的,躺在地上惨号。其他匈奴人不敢正面硬抗箭雨,纷纷夹紧战马向两侧而去。
匈奴强盗的第一波攻势被打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