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被称作是人生四大喜事。而成亲之事,更是大大大喜事。正所谓有成亲才有洞房花烛。因此,必不可少的需要良辰吉日。
“三月初三,春光明媚,生机勃勃,风清物宜,宜嫁娶。”
“啥???”听着婢女的转述,秦烨满脸震惊。
“老爷寻了黄道人算的,说这一天是今年难得的好日子。虽然跟老爷的八字有点儿不对盘,但有助于新人夫妻和谐,家庭幸福,延绵子嗣,乃至造福......”
“停,”秦烨打断了婢女的絮絮叨叨,满脸愁思。想她秦烨,兖州都尉的千金大小姐,堂堂碧玉年华,还未好好体验这世间的大好风光,感受这江湖的腥风...行侠热血。怎就开始挑选黄道吉时了呢?
百思不得其解,秦烨转头看到婢女欲言又止,摆了摆手,让她继续将探听的消息托出:“姑娘,其实黄道人说了另一个吉日。只是那个吉日在腊月,不仅时间太长,而且没有三月初三寓意好。老爷只好忍痛牺牲自我。不过老爷说了,三月初三时间是赶了点,委屈姑娘了,但是老爷打了包票,定会给姑娘办一个风风光光永生难忘的成亲仪式。”
我还巴不得你选个腊月我还有大半年时间想辙。默默在心里吐槽的秦烨,心里苦得很。
半个月前,秦都尉把她叫到了书房,秦烨以为她爹良心发现,终于要培养她兵法奇策,谁知他居然如视珍宝般掏出了一个盒子。
“烨儿,实不相瞒,你娘还在世时与你结了门亲事。”
秦烨活了十六载,头一回发现这般狗血老套的情节也会发生在她身上。她娘在她八岁时便病逝,但是她娘从未与她说过此事啊!况且,从她记事以来,秦家便在兖州府驻守,兖州府虽说地处东部沿海,也不算偏远僻壤之地,但隔海相望有个月阳国,算得上军事重地。
这里民风朴素,她家每日里除了她爹跟他的同僚们以及三大五粗的将士们,并未与他人有过密切往来。再者她娘,前太傅之孙女,端庄大家闺秀,在都尉府,养儿育女,操持家事,哪里来有闲工夫跟其他夫人喝茶看戏聊闺女。
所以,当秦都尉神神秘秘又郑重其事的说起此事,秦烨是无法想通的。
难不成是刘校尉的小儿子?可是他瘦的跟猴似的,身子骨还没她硬朗。那还能是王知府的儿子?诶,可是他去年娶了个媳妇年前不是难产而亡了吗?总不会这时候她爹才想起来有婚约吧......
“你爹我呀,方才回府前去了趟王叔叔那儿谈了一下你的亲事。”
秦烨震惊的看着秦都尉,她爹真的在“未来女婿“娶了别人又丧了偶才想起来有亲事???不会这么坑女儿吧..
“你王叔叔听到你要成亲非常高兴,届时他会为你当证婚人。过几日就上门来提亲了,等过了三书六礼,再选个黄道吉日,你爹我呀,也就了了一桩心愿了。”
秦都尉还在滔滔不绝,秦烨忍不住打断了他:“爹,我跟隔壁王大哥,这...没办法成亲啊。”
“啊?”秦都尉傻愣愣的看着女儿,“你,跟你王叔叔的儿子......?”
场面一度安静,秦烨忽然脑子转过了弯。在她爹还未误会之前忙补救:“那爹你说了半天还未告诉我,我要成亲的人是何人?”
“说来也话长...那我便长话短说罢,此人乃是你母亲故友之子,你还未出生之前,你娘与她定下了亲事。还交换了信物。”
居然还是肚子亲这种恶俗的剧情,就不怕生了俩闺女或俩儿子。
“虽说后来他们夫妇早早离世,云昼也不知所踪。不过你爹也不是背信弃义之人。幸好是等到了,阿烨岁数也刚刚好。”
从秦都尉的只言片语中,秦烨总算是知道了。她要成亲的对象是薄云昼,如今是进京赶考的书生,去年考完秋闱中了举人,才来兖州府寻秦都尉。在快要春闱之时,她爹允诺了薄云昼无论上榜与否都按约定完婚。也就是说,不管薄云昼一穷二白还是平步青云,她爹就是要把她给嫁出去。
如今春闱一过,薄云昼就赶回了兖州府,在秦都尉与他二人共同商议之下,短短几日便完成了纳彩、问名、文定和大礼。就差个请期了。据说过文定时,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薄举人居然来带了一对大雁,这般重视的这门亲事使得她爹非常满意,恨不得早早就结了亲事唤声女婿。
偏偏那时候文成县来了一批江湖人士,她跑去看热闹,跟秦都尉美曰其名说去踏青。生生错过了。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今日他才刚回来,便见前厅来了个不认识的老人家,正神神叨叨的翻着本厚厚的古书。那老人家见到她,还摸了摸胡须,笑眯眯的点头。她爹才满意的让她回房备嫁。
待她回了房,派人打听才知晓,如果她只剩不到半个月便要出阁了。
秦都尉兴许晓得他这般先斩后奏,不顾女儿的态度不太妥当,于是婚服等都安排给了绣娘赶制,她只管备嫁。
她爹可真是贴心得很。
秦烨握着一枚玉佩,在房内焦虑的踱步。如今已是二月底,她非常欣慰身为她爹的独生女,她爹对她是万般宠爱,连她一个眼神心里想的啥都一清二楚。换做平时,拥有这般宠爱,她是娇蛮任性,横行霸道都没人敢吱一声。偏偏就是视女如命的秦都尉,也比不过对亡妻的深情。她从小便知道,她们家里,她娘说一没人敢说二,她地位仅次于她娘。秦夫人的遗愿,加之秦氏夫妇都是重情重义,信守承诺之人。哪怕她是宝贝爱女,掌上明珠又如何。
恐怕他料想到她乖巧听话的表面藏着一颗不同于世俗眼光的心,对于自己的婚姻大事,无法完全做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她还觉得自己压根不想嫁人。
她爹不愧是军武出身,闺房内外侍从护卫犹如将士,唯命是从。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都难以撼动。更别说偷偷逃走了。
一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痛心疾首,她爹真的是太了解她了!
“姑娘。”秦烨的贴身女婢捧着晚饭进屋子。
秦烨上前问:“打听到了吗?”
“姑娘且先进膳,待奴婢慢慢道来。”秦烨依言,便坐下开始用饭。这时女婢才慢慢说道:“听闻姑爷......薄公子乃登州人士,后随其父母到海州上任,十五年前薄大人薄夫人死于海难。薄公子便由薄大人下属抚养。不过薄公子进学后便住在学府,听旁人说,薄大人一生清贫,未来得及给薄公子置办些家底。”
“不过薄公子勤奋好学,天资聪颖。才十岁就当了童生,进了府学不到两年就中了秀才。十五岁就是举人了。所以姑娘你别看薄公子现在日子清贫生活艰难,但薄公子肯定是人中龙凤,以后姑娘可是要享清福当官太太的。”
秦烨瘪瘪嘴,去年秋闱中举,今年就马不停蹄参加春闱,心想一看就是个死读书的呆子。估计满脑子都是之乎者也,观看她隔壁的刘校尉的小儿子就知道了,为了考取功名整天读书,说句话都离不开孔孟之道。她不敌视天下读书人,只是不爱读书人。
她也算是将门虎女,本就与养在闺阁里遵从三从四德的女子不同。更别提读书人了,在她所认知的,读书人眼中,礼教跟孝道一样重要,甚至还很迂腐(这是惨遭几年刘小公子的荼毒所深刻得出的结论)。她恐怕是奇女子吧。秦烨如是想道。
逃婚是行不通了,因薄云昼他一穷二白,她爹还是不想委屈她的。所以打算把婚宴地就设在秦都尉府,这人不生地熟,还是她爹的势力,她想逃是难上青天。连她的婢女都非常期待新姑爷,孤助无援啊。
她伸出右手搭在唇边,半咬着拇指指甲,思考着如何解决困境。观这几日外头的形势,下人都在有条不紊的张罗婚事,府里一下子就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她虽能在府内走动,但她爹以备嫁为由,已禁止她出府。
府内各个门口皆有人看守,就算出了府门,她又能往哪里去,况且城门口的守卫更是认得她......
她叹了口气,都怪她平日里无聊,非要看一些江湖啊,游记啊,武林这类的话本,搞得她满腔热血,不想就在府邸里草草一生。
“成亲嫁人之后,怕是没这般自在了......”
她的未来夫婿连一面之缘都没有,要是就这样成亲,相敬如宾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她能不能相夫都还未知。如若非要她成亲,那好歹也要是她中意的人才是!不然为啥就是非得成亲。
如果......她忽然想到还有一个办法。看来天无绝人之路,只是离成亲不到十天,她得抓紧时间准备。
想到这,她终于在得知婚事后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