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云海城的第二日,郭晗精神抖擞的待着她简单的逛了一圈主楼,前期的门派大堂,现下是会客厅与议事厅。掌门的院子仍旧给城主,其余的有郭晗的院子,还有练武场,及弟子的院子。
至于城内的屋舍,郭晗介绍,因门派弟子越来越多,子传孙,孙传曾孙,门派主楼越来越挤,于是前城主海荣新便打起了半山腰的主意。后来,随着弟子们日益成熟,云海派也不是什么道教佛教门派,自是不必戒荤戒色,于是一旦弟子们成家起来,更是不可能拆散美满家庭,于是城内便成了弟子们家眷的安身之地。同时,十几年前发生了严重水祸,周遭附近的灾民无家可归,除了被朝廷衙门收留的一些人之外,其他人都投靠了云海城,云海城便渐渐开始像一座城池一般,活络起来。
秦烨听了似懂非懂,可以理解为,半山腰是黎民百姓,山上是衣食父母。
听了半天,倒没有见郭晗说起新任城主,秦烨有些好奇。她在外头只听说过海荣新如何建立起门派,创建起城的风光伟绩,也只听说过海荣新离世。新城主上位。
郭晗笑眯眯的看着她,一脸高深莫测道:“我们城主,英姿不凡,才貌双全,上体恤年迈老人,下照料年幼孩童,将我们云海城管理得井然有序,家园幸福,是个一顶一的真男人。”
秦烨半信半疑的盯着他,很怀疑他这么奋力夸城主是为哪般。
云海城的主楼有弟子看守,秦烨不得不腹诽,云海城的弟子大多都是男子,大多都是年纪轻轻,三大五粗的男子。秦烨很怀疑城主的审美,入室弟子莫不是有统一标准。
秦烨是以郭晗的药童的身份待在主楼,主楼的守卫对她也很和善,看似膀大腰粗的一群弟子,实则待人并非凶狠。虽说没人限制她在主楼随意走动,但秦烨也有自知之明,作为一个外来人,不敢在别人地盘造次,免得城主回来看到了,也不太好。
不过,城内她是时常跟着郭晗去的。郭晗不是城里唯一的大夫,但是却是数一数二的好大夫。但凡郭晗有闲暇时间,便会下去城内看望一些病患,同时与其他大夫共讨离奇古怪的病例,日子过得其乐融融。顺带着秦烨也在城内跟其他人混熟了。
哦对,郭晗还派了些人,秘密在外搜寻她爹的下落,现下她别提过得多舒心了。
“叶兄,我待会儿要去后山采点药,你先回去把药煎好,按时吃药。”
秦烨背着郭晗的药箱,刚从李奶奶家里出来,现下天色尚早,郭晗说完便往通往主楼旁的一条路走了。
于是秦烨便背着药箱,慢悠悠的拾着石阶往上走。来了云海城半个月,因中毒影响的身子慢慢的恢复过来,头几天为了清理肠胃内的毒素,郭晗给她下了很多猛药,导致那两天她上吐下泻,路都走不稳。后面开始便开始调养身体,除了按时吃饭喝药,还会坚持带她下山锻炼,从城内到主楼,这段距离还真的不是很短,足够她锻炼了。
她微微喘气,跟主楼楼门的守卫打了招呼,便往郭晗的院子走去。
她得先把药箱放回郭晗的药房,然后取了药煎药。
今天的天气阴沉沉的,刚过了午后不久,树影打在房门口,屋内按了许多。秦烨打开药房门,将药箱搁在正中间的桌上,桌上放着许多针灸器具,桌子左手边是药柜,满满的一面墙外加半面墙。她在药柜前面的柜台,取了她的药,往右边窗边的药炉那儿开始煎药。一开始煎药是郭晗亲自动手,后来就交给她自己弄了,没回她都会坐在药炉前的小杌子上,拿着把扇子看着火。往往这个时候是最无趣的,她都会去拿一本书来消磨时间。偏生这里只有郭晗数之不尽的医书,她也只好看着这些晦涩的医书。
熬药的时间急不得,她刚看到包扎的基本手法,便察觉已过了三刻钟,她放下扇子,拿布颠了一下药罐,感觉轻了很多便倒在碗里,一碗不多不少刚刚好,对着自己对熬药掌握得越来越精准一事,深感自豪。她愉快的哼着歌,收拾好药炉,打算等药凉一点再喝。
这时外头疾风一阵,她抬头往外看去,天上已是乌云密布,看起来要下雨了。她见状把窗子关起来。想起隔间的诊疗室的窗好似没关,于是往那儿走去。
诊疗室就在药房内右边的隔间,平时也不会有重大病患,其他时候受点小伤,看完病就直接回去了,所以诊疗室也很少会有人待着。她掀开帘子走进去时,径直走到窗边关上。这时屋外闪过一道光,随即是轰隆隆的雷声。她吓了一跳,因为她身后多出了个人,一手锁喉一手捏住她的腰。
“谁派你来的?”那人说道。
沙哑的男声贴着耳边,秦烨清楚的感受到她整个上半身都被压在他的身上,喉间的力道加大,让她无法顾及此时两人的距离有何不妥,她忙道:“你又是何人?”
他没有说话,只是感觉周遭的气息又压抑了几分,她感觉自己快呼吸不了时,双手胡乱的抓挠他的手,嘴边开始结巴:“郭......郭晗。”
闻言,他蓦然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她摸着喉咙,用力的呼吸了几下又咳了起来。扶住窗沿,才慢慢转身看他。关了窗,外头阴沉沉的下起了雨,屋内暗沉沉看不清楚。那人高大,胳膊健壮有力,他只是站在那里,便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袭来。
“你就是那个药童?”他低沉的说道。
秦烨点头,便见对方走回床边坐下,顿时周遭气氛舒缓了许多。她想了一下,这人应该认识郭晗,且误会她是坏人,才忽然下狠手。她心有余悸,站在原地想出去但是又感觉双脚发软。
“过来上药。”
啊?秦烨一脸懵的看着他。
“你既是药童,莫不是连上药包扎都不会?”
听着他淡漠的语气,仿佛在质疑她的身份。她气结,她却是不会,但这人头一次见面就下狠手,现下不道歉就算了,语气还如此狂傲。她是不会,但是都这么说,那她不会也得会给他看。
想到此,她转身出去拿药,路过药炉才想起来她的药已经凉了,她叹了口气一口闷下,随即拿了纱布和金疮药进去。他坐在里头,看不清他的脸色,她有点发憷。不过她是半个大夫,只看过基本医书的那种,这里就只有她一人懂一点。想到这里,她忽然觉得自己“有恃无恐”了起来。
她把东西放在柜子上,看他伸出左手胳膊,秦烨看见了一道剑伤,血已经干涸。她伸出手搭上去,然后想了一下方才在书上看到的步骤。看着他胳膊上的袖子,她想都没想,抓着袖子用力一撕,从伤口破裂之处,衣袖被撕了下来。
他的手动了一下,然后直直的盯着她。她缩了一下手,不敢迎上他的目光。伤口漏出来后,伤口长但是不深,看起来很好处理,她煞有其事的点一下头。
正打算上金疮药时,他忽然收回了手,道:“不用清理伤口?”
被他一提醒,她想起来为啥从刚才就觉得怪异,原来是忘记了,她一脸感谢你的提醒的表情,道了句等一下,急忙到外面去拿一瓶药水和一块布。
这瓶药是郭晗专门调制用来清理伤口的,他管这瓶水叫做消毒水,她似懂非懂,但还记得要用这个。她把消毒水直接倒在胳膊上,他皱眉。为了清理伤口,她离他很近,近到已经可以看到他的脸,他五官很好看,可以称得上貌似潘安,英俊无比,此刻微微皱眉,她只当是伤口疼,下手便轻了点。
而后用布轻轻擦一遍伤口,多余的血迹已被擦掉,只留下狰狞的伤痕。仔细的做完这些,她连袖子沾了血都没留意,直接拿起金疮药撒在他伤口上。他转头看她的动作,因这小动作,两人本来就靠的近,如今更是能感受到他鼻间的呼吸。她手一抖,半瓶上好的金疮药都倒了出来,洒在他的衣服上。她顿了顿,装作无事般放下金疮药,拿起了纱布。
她全神贯注的缠着纱布,第一次完成一次包扎,她很紧张,也涌起了一种莫名的情绪,比学女工时绣好一朵花儿还要兴奋。
“叶兄。”
这时,屋外隐隐传来郭晗的声音以及脚步声。他俩纷纷转头一看。
只见郭晗一边扫去身上的雨水,一边走进来,张着嘴忽然惊喜道:“城主,你回来啦!”
闻言,秦烨吓了一大跳,忽然直起身来,手用力一扯,安静的屋内只听城主闷哼一声,她低头一看,她紧紧抓着纱布,方才用力一拉,只见城主被裹得肥溜溜的胳膊上,一圈一圈的白纱布渐渐浸出红色血迹。
而城主,正一脸阴沉的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