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
江家祀堂内
鹿末站在大堂正中央，看着前堂摆在中间黑白照片里的年轻女人，不由得一愣，没有绷住，一颗眼泪顺着脸庞流了下来掉落在地坠成泪花，她上前走去，跪在灵位前，行了个大礼，然后起来轻轻说道：
“母亲，女儿不孝，这么晚才来看您。”
上次相见还是在上辈子江韵夏的葬礼上，没想到再次相见竟已相隔俩世。
照片中的女人微微笑着，脸庞有一个浅浅的梨涡。那是江韵夏年轻时候的模样，蓬荜生辉，引人注目，面容温婉动人，眉宇间流露出一种昂扬之气，和鹿末一样，眼角旁有一颗血痣，增添了几分妖娆妩媚之色，与端庄之气融合的正好，让人挪不开眼睛，怎么看都是名门正派出来的美人，这便是当年火遍帝都，炙手可热的江韵夏。
江韵夏不同于普通豪门贵族大小姐，她像鹿末现在这么大的时候便拜入鹰尸山狱前老先生门下，鹿正辉是老大，最先拜入师门，江韵夏与张景芝同一时期入门，又因为江韵夏早张景芝出生一个月，所以江韵夏排老二，那时候，他们三个被称为鹰尸山三杰。
因为他们不仅实力高强，还是鹰尸山迄今为止唯一的外门弟子，尤其是江韵夏，狱前老先生的得意门生，提到鹰尸山，提到狱前老先生，提到三杰，又亦或是帝都江家，谁都会谈上俩句。
那时候，江家的大小姐，好生辉煌。
少年时，欢声笑语，笑谈未来，时间匆匆如白驹过隙，她以为自己遇上良人，哪知，那是要自己命的人啊。
直到发生后来的一些事，狱前老先生一气之下将他们逐出师门，然后才有了现在的鹿正辉和张景芝。
其实对于狱前老先生，鹿末是有一丝模糊的印象的。她记得母亲在她五岁时好像带她见过狱前，她只记得狱前曾问过她母亲一句关于悔不悔的事情，母亲的回答好像是
“不曾后悔。”
其实关于以前的记忆早已经模糊不清了，只记得一些关键非常重要的事情，鹿末有时也疑惑，但从未细想，可能是时间太久，相隔俩世的原因吧……
鹿末在灵堂面前站了许久，看了一下时间，然后对着黑白照片上的女人说
“我以后再来看您，他们欠您的，欠我的，我都会讨回来的，不会再让您担心了。”
随即鹿末离开这里，在转身关上门的时候，她停了一下，隐匿在黑暗里的嘴角勾了勾，然后回到自己以前的房间。
鹿末以前是自己一个庭院，院子内有一棵上百年的梧桐树，据说是老宅初建时就种上的，梧桐树下有一个秋千，很多年未见，却一点灰尘也没有，她坐在秋千上，望了望四周，庭院的围墙上长满了藤蔓，藤蔓上偶尔还会冒出几朵小花。
鹿末笑了笑，心里一暖，这是每天都有人打扫的节奏啊。
微风吹拂，带着秋千晃了晃，鹿末闭上眼睛，过了许久，才开口：
“来了多久了？”
然后缓缓睁开眼睛，偏头看去。
在自己身后右偏的围墙上，坐着一个少年，背着月光，在月光的衬托下，他的皮肤极白，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能隐隐看见他一只手紧紧抓着，另一只手托着泛着微微红光的纸人，像在捧着什么贵重物品。
鹿末笑了笑，叹了口气
“好久不见，牧小公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