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调取了所有案发现场附近摄像头,案发后四小时的录像。比对后发现,有一辆车出现的频率最高,尾号3695的小货车。」
特勤署二楼的专案会议室,厚厚的窗帘挡住了阳光,室内唯一的光源来自于投影仪。
室内坐满了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幕布上。
韩野站在幕布旁,说到:「该车登记在南门海鲜市场一家档口的老板名下,但老板表示最近半年车都是店里的小工刘宝根在开。」
韩野又说:「刘宝根24岁,大西镇吉水乡人。母亲在他七岁的时候失踪,据他父亲称是跟别的男人跑了。他父亲无业,好喝酒,有暴力倾向。两年前刘宝根父亲过世,他就把家里的房地卖了,来到了恋语市,考了驾照之后就在这家海鲜批发档口工作至今。」
幕布上是一个青年男人,双眼大而无神,嘴唇略厚,整张脸普通得让人过目即往。这样的人,怎么都无法让人把他跟连环凶手联系到一块。
白起盯着幕布许久,心里头隐隐觉得不对劲,他问道:「他父亲怎么死的?」
韩野一愣,赶紧翻了翻手里头的文件夹:「据吉水乡村长说是去山里采野货的时候碰上了野兽,被撕碎了…」
撕碎!
在场的所有人莫不为这个消息精神为之一振,撕碎是暗巷屠夫的标志,却在此时此人身上出现,断然不能以巧合来搪塞。
白起用询问的目光看了看身旁的郑局。
郑局不仅仅是特勤署的副局长,更是白起在特种兵时的老领导。这个年近花甲的老头,花白的寸头,方脸阔耳。几年的机关工作把他的暴脾气磨了不少,又在今年报上了孙子,眉眼间竟也有了点慈祥的味道。
郑局没有说话,只是点头示意白起主持。一来他不是搞刑侦出身,二来,还是想给年轻人一个舞台,他这把老骨头现在的主要任务,还是把台子抗稳。
白起很快做出了部署,短短的几分钟,会议室中的人都有了各自的任务。
窗帘打开,众人鱼贯似的离开会议室,白起的手机适时地响起。
一看来电人,就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紧绷的唇角放松了许多。
「喂,陶陶,到家了吗?」
此时已是下午,她应该也忙完了。
但很奇怪,电话那头却迟迟没有回应,如果断续传来呼吸声,他几乎要认为这通电话是误拨。
「陶陶?」白起换了一只手问:「你还好吗?」
「暂时还算可以。」
总算是有了回应,但白起却敏感地捕捉到了任陶陶话语中的颤抖,他想细问,任陶陶又说:「我给你邮箱发了邮件,你现在看,我…」
话没有说完,电话却挂断了。
饶是再神经大条的人都知道任陶陶铁定是出事了,白起回拨了两次,她的电话从直接挂断变成了关机。
白起突然有点儿心慌起来,他打开了手机,匆忙的模样连韩野都围了过来。
邮件发自任陶陶的邮箱,标题矫揉造作地写着【暗巷屠夫】敬上,附件里有一个视频。
白起毫不犹豫地点开,画面出现的一刹那,他的一颗心随之被紧紧地提了起来,拉扯造成的痛感,席卷全身,指尖发凉。
「我是暗巷屠夫。」
男人的声音自画面外传入,他对这个名称似乎很满意,呲呲笑了几声。画面从地板拉了起来,只见任陶陶手脚被捆住,直愣愣地靠墙坐在地上,惨白的灯光笼罩周身,一动不动,像摆在橱窗里的娃娃。
画面拉近,停在任陶陶的脸上做了特写。只见散乱的发丝随着她的呼吸摆动,青紫红肿的半边脸颊,叫人看着触目惊心。
「你们要想救人,就让白起今天下午五点到耀星大厦顶楼来。不来,晚来或者不是他一个人来,我保证你们晚上就能收到一份新鲜的人肉块。」
男人说完又像嘲讽,像挑衅地呲呲笑了几声,视频结束。
「这个杂种绑了陶陶!」韩野诧异地怒喊。
一股狂风突然而至,脆弱的玻璃窗抵挡不住,只留下“哐当“的悲鸣。
「白起。」郑局适时抓住了白起的肩膀,暗暗施力:「小子,别急着发火,先把事儿处理了。」
郑局的话果然管用,白起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情绪。他抬起手看表,下午的两点半,他们还有两个半小时。
千想万想,想不到暗巷屠夫居然在这么短时间内又犯案,更是想不到无辜的任陶陶被卷了进来。
白起又是着急又是害怕,他绝不相信凶手什么狗屁倒灶的五点之约,只要任陶陶在他手里一秒,她的危险亦是多了一分。
可恨!白起地的拳头狠狠砸向了桌子,今天应该送她回家的。
任陶陶,你千万要等我!
风声猎猎,立身于楼顶,哪怕是初夏的午后,也觉得寒意逼人。
任陶陶手脚上的绳索已经被解开,男人拿着望远镜东瞧西看,嘴里满是「贱人」、「奸夫」。
任陶陶不禁怀疑,在这个男人眼里,但凡是行为亲密些的动作都是不轨的大罪。他的手里,也不知有多少人是枉死的。
她扭头看向右边那座高高耸立的大楼,皱了皱眉:「不是约在了耀星大厦,我们怎么到了这?」
男人意犹未尽地放下望远镜,用看着白痴的眼神斜睨任陶陶,冷笑到:「你是不是傻,现在特勤署在那也不知安排了多少人。这栋瑞银就很好,离耀星不远,用望远镜就能把那边看得清清楚楚,我干嘛去送死。」
任陶陶讶异于男人逻辑通畅的解释,怪不得常听人说,最怕流氓有文化。眼前这个男人要是多读了两本书,肯定比现在还要狡猾,更为难缠。
「来了来了。」男人突然兴奋地跳了起来,他一把抓着任陶陶靠了过来,把望远镜怼到她的眼睛,用着近乎癫狂的语气说:「你看,嘿嘿,现在四点半,他还早到了。」
任陶陶透过小小的镜片清晰的瞧见了白起,悬着的一颗心好像迷路的小鸟看见了小窝,又惊又喜。压抑了好久的恐惧升华成了眼泪,积聚在眼眶。
是他啊,终于等到他了啊!
任陶陶想接过望远镜,再看看白起,谁知手还没摸到望远镜,她身子一歪,被男人推到在地。
男人上下扫视了任陶陶一圈,阴恻恻地笑了:「人都来了,留着你也就没用了。」
说完就扑到任陶陶身上,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