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曲和彭肃两人一愣，不约而同开口，“是我们……”
可他们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老人再次开口了，“你们现在还是赶紧离开吧，她不是什么好惹的人，要是等会儿带了人来，你们就麻烦啦！真的！快走吧！”老人望着两人，真诚开口。
这话，让夏曲和彭肃一头雾水。
“大爷，您这话什么意思？”彭肃不解。
老大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啊哟，你们不知道啊，那女人现在跟着的人是个二流子喂！你说你们俩，能跟那些社会上的流氓打架吗？那些人，都是亡命徒，你们不要跟他们耗，不值当的！”
彭肃听了这话，脑海里突然回想去了刚才那女子离开时候匆忙的背影，他突然有些明白点什么了。
跟社会上的闲散人员挂钩的，估计都不怎么愿意遇见警察吧？万一一个不小心，就查到点什么不该出现的，估计又是一桩麻烦了。他嗤笑，难怪跑那么快。
“这样呀，那也不怕！”夏曲突然开口，她脸上挂着笑，“我男朋友大家很厉害！大爷，你上次不是已经见识过了吗？”
彭肃：“……”这算是夏曲对他的表扬吗？怎么听上去怪怪的呢？
老大爷一看夏曲这样子，总觉得夏曲没把他的话给听进去，不由严肃着一张脸，“小姑娘！我讲得是真的，要是来一帮人，你们啊，就算是这小伙子再能打又怎么样？他们人多啊！”
老大爷像是担心夏曲他们还是没有在心里引起重视一样，继续接着开口说：“你看看，上一次，你们不是就吃过亏吗？那些人，坏着呢！赶紧走吧，别管我这个老头子了，就算是再怎么样，她也不会打我的。好歹，我从前也是她公公不是？况且，你们还记不记得上次我说了，那些小混混我都不怕的，那是我没告诉你们，那群人我也是见过的，就在那女人现在跟着的男人手里做事啊，所以啊，你们啊……”
老人像是越说越愧疚，深深觉得是自己连累了夏曲她们，一边说一边将之前夏曲递过来的那叠钱想还给她，“这钱你们拿着吧，是我连累你们了。再说，要是她再过来，这钱我们也留不住……”
这些话，直叫人听了心酸。
夏曲将老人的手推回去，“这本来是您工作得来的，我们有什么理由带走？再说，今天我们过来真的是买麻糖的，之前我朋友们都说很好吃呢！有的想要再买一点，我就帮着来代购啦！”夏曲笑着开口，她看得见老人脸上的担忧，“您说连累我们，其实也可能是我们连累了你。当时朋友收到麻糖很多分享在朋友圈。也许就是这样，那女人才觉得您肯定赚了钱，今天上门来找茬的。说起来，也是我们不对。”夏曲真诚地道歉。
老人将他们领进了屋里，“不对什么？能买我做的麻糖，给我们爷孙俩一口饭，就已经很感激了。错的人不是你们啊！”他佝偻着背脊，走到后面的小院子，将扁担挑进来。
“这一次要称多少？”老人问道。
夏曲说了个数，听着耳边叮叮咚咚的声音，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到夏曲跟彭肃最后离开，老人都坚持不收这一次的麻糖钱，说什么是自己给他们带去了麻烦，这点麻糖，权当做是赔礼了。
夏曲在走出胡同时，心情低落。在今天之前，她不曾看过这样的丑陋的人性。
“别担心，我们现在就过去看看好不好？”彭肃走在她身边，一手提着从老人家带出来的麻糖，一手揽着她肩头，开口说。
夏曲点点头，“找点人，把钱要回来吧。估计这房子也要拆迁了，到时候，这一老一小的，难道要露宿街头吗？”她担心，上次回去后，她在网上查了查这边地区的规划，可能就在最近就会拆迁了。像是老大爷这样的钉子户，拿了钱还不离开的，就算是在法律上也站不住脚。
彭肃没意见，当即就联系之前蹲在老人房子周围的人，问清楚刚才从老人房子里离开的女人去了哪个方向。等彭肃挂了电话，他看着身边的人，“皮皮，你先回家，我过去看看就行了。”
“不。”夏曲拒绝了，“我跟你一块去。”她知道彭肃是担心前面有危险，不放心她。
彭肃还想劝说点什么，可夏曲的一句话让他彻底闭嘴，变得安静了。夏曲说：“你担心我的时候，我也会很担心你。”
他望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最后，还是彭肃先妥协。“那好，等会儿你要听我安排，保护自己是最重要的，知道吗？”彭肃牵着身边的人的手，仔细叮嘱道。
夏曲嘻嘻笑着，“知道知道，我们就只是先去看看情况，又不是去打架，你放心好了！”她就差拍着胸口保证了。
彭肃这才带着她朝目的地走去。
跟去的地方其实也不远，就临了两条街，也是景阳市的一处老街，房子都有些上了年纪，不过比先前的平房好了不少，至少是小楼房了。彭肃拜托的人盯着那女人好几天了，已经摸清楚了她的住所。
“肃哥，这人是叫冯艳，现在跟着街头一个挺有名的混混。不过这几天似乎那混混很忙，我们也没看见人。住址我发你手机上了，到时候你看看吧。对了，你们现在去的话，还是不要打草惊蛇，那男人似乎有些案底，我还没查到消息。”
彭肃顺着手机上的地址，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很老旧的小区。
他拉着夏曲的手才刚走到门口，这时候，从对面也走进来一男子。原本还在跟夏曲玩笑着说话的彭肃脸色一变，他将夏曲揽在自己怀中。
“怎么了？”对于彭肃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夏曲一头雾水。
她抬头，只能看见男子坚毅的下颔，此刻绷得紧紧的，像是蓄势待发的猎豹一样，有些让人警惕。
夏曲问了一遍，可彭肃却没有回答，她只好扯了扯后者的衣服，又问了一句，“怎么了？看见谁了吗？”可她转头左看右看，也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夏曲更加疑惑了。
彭肃大手放在她的发顶，轻轻地抚了抚。在这一刻，夏曲感受到了他手轻微的颤抖。
“你……”
“皮皮，先别说话。”彭肃这一次意外地打断了她的话，他现在更需要的是好好冷静冷静。
在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个人，让曾经的他，恨不得亲手拿刀杀死。
彭肃看着那男子的背影，他眼睛里似乎有些充血。
化成灰都能认得出来的男人！将他的生活搞得乱七八糟的人！彭肃没想到，会在五年后，带着夏曲的这一天下午，会遇见当年的肇事者。
他是冲动过，当年想要将肇事司机一拳打死。可是，对方不是故意的犯错，在法律上，也只有不过三年以下的有期徒刑。那些赔偿的钱，彭肃从没放在眼里。他不需要那些赔偿，他只想要夏曲好好地，平安无事。
可是，发生的事情他却无力改变。
“刚才，我看见了当初撞伤你的人……”良久，彭肃才松开身边的女孩子，低低开口。
那年夏曲送到医院之前已经昏迷，后来那段时间，经过了大大小小的手术，车祸的事情一直是彭肃和夏校长在处理。后来这人提出过去医院探望夏曲，可是那时候夏曲情绪已经崩溃，说什么都不愿意见肇事者。后来，等到夏曲准备离开时，肇事者已经进了监狱。
彭肃这些年一直没有关注这个男人的动向，不是他忘记了，而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永远都不会忘记，他会忍不住做出一些出格的事。他怕自己会像是毕业那年一样，忍不住想要将那个人拖出来打一顿，想要让他尝尝当年夏曲吃过的苦头。
所以，他不敢关注那人的动向，他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可是，哪能想到，现在竟然就这么不期而遇了。
彭肃眉头皱得紧紧的，而那只没有揽着夏曲的手，也握成了拳头。
夏曲听彭肃这么一说，同样也愣住了。
撞伤她的人……
五年前的记忆一下汹涌而来，双腿像是也受了记忆的冲击一样，似乎也一下重温了那年的惨痛。
“皮皮，还好吧？”彭肃感觉到夏曲的紧张和不安，将她抱得更紧了。
是有些不太好的，夏曲这般想着。她抬头，望着眼前的人，感觉看见彭肃，就能给自己一点力量，“我还好。”她差点忘记了，现在彭肃在身边，不管出了什么事，眼前这个人都会一直在自己身边的。再说，那场噩梦已经过去了。五年前的事情，现在已经被她封存起来了。她现在，已经有了新的人生。
“别怕，现在没有人再能伤害你了。”彭肃低头吻了吻她的额间，安抚道。
夏曲抿了抿嘴，“嗯，我们现在还是先去你朋友给的地址去看看吧。”她现在已经有了新的生活，不想再沉溺在从前了。
只不过夏曲和彭肃虽然这样想，但生活的戏剧化却是超出了她们的想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