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苦修炼,是月尘每日必行之事,除了年幼之时父亲传授的修炼之法,还有三只彖兽对他的教导。
对于这三只彖兽,月尘早已是无条件的信任。当年救下他的是紫蟒,但一同养育他的还有白狐和黑猿。唯独奇怪的是,它们不允许月尘离开洞穴方圆五里之外,一旦有猎兽者或者很强的彖兽靠近他们的洞穴,它们就会带着月尘立刻离开,寻找新的容身之所。
每一天都有一兽镇守于洞**,其余两兽外出巡游戒备,这样的生活已经持续了七年之久。好在他们并不管那些弱小的彖兽,所以在驻地之内月尘也不乏练手的对象,这样的日子他们都适应了。
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斜斜地射进来,一只蓝色的蝴蝶落到月尘肩上,还有三五只在上空盘旋着;它们的翅膀上都有一个树叶模样的花纹,再看周围虫鸟,有一部分也有这样的纹路,或大或小,仿佛是烙上去的一个个印记。事实上,带有印记的虫鸟,它们并不是这个世上的生灵,而是由一种秘法变化出来的傀儡。
一里之外一个黑影在树干之间极速飞跃,却未惊动周围的鸟兽。
月尘侧着脸看着肩上的蝴蝶,嘴角忽地勾出一丝弧度,随即身形一闪跃进树冠中藏匿起来。不一会儿,那个黑影窜到月尘刚刚所在的位置,环顾着四周寻找着什么。
几片树叶从上空旋转落下,其后月尘是向下坠来,他靠着惯性接近黑影,近身之时在空中迅速扭转身体,右拳对着那黑影头部猛地击去。来者也非等闲之辈,他并没有躲闪,而是慢慢侧身抬手化掌刀,轻易化解月尘攻势。月尘见状抬腿向前猛踢,然而对方腰腹竟硬若坚石,生生扛下了这一脚。进攻无果,月尘只得借力向后跳开,对方见状却未追击。
“黑猿,你今天回来得比往日要早啊!”月尘笑看着黑猿,双眼都勾成了月牙状;他缓步上前,向前伸出右拳,黑猿也抬起右拳,这是他们俩见面打招呼的一贯方式。
一人一猿站在一起,这才会发现那黑猿竟如此高壮,没有站立都近三米高,是一只灵之境六阶的强大彖兽。
“今天你察觉得很快,竟然在我到达之前就隐匿好了踪迹,还把气息收敛得这么好。”彖兽只有突破魂之境才能口吐人言,现在的黑猿只能用双手在空中比划,他们一直是这样交流,所以月尘懂得他的手语。
“今天我的秘术‘点物化形’更精进一些,能够探查方圆一公里的范围,所以更早的察觉到你;我的隐匿之法呢,也是越来越好了。”月尘有些小得意的说到。
六年前白狐给月尘一块储有秘术的黑晶石,那秘术便是刚刚施展的“点物化形”。所点之物不限,树叶树枝、沙石土砾皆可,只需习得心法,便可以指为笔、爻力为墨,绘出符印便可点物化形。所化之物与普通生灵无异,其外表还能隔绝爻力感应,反侦察极强。
低修为者大抵用于探查环境,只有不断精进秘术,等到修为提高,还能幻化出大型猛兽为自己作战。“点物化形”是入门要求低,但其本身的实用性和稀缺性极高的秘法。
月尘修习多年,现在已将此秘法练得如火纯青,只需心念一动,就能凝成术印,摘来一片树叶用爻力拓上去,便可化形为所想之物为施术者差遣。
至于那隐匿之法是紫蟒教授予他的,先调控体温与周围环境一致,再控制好爻力波动,此等隐匿之法即便是遇上灵之境的强者,若对方不仔细感知,他们就不能察觉。
黑猿突然伸出手,摸了摸月尘的脑袋,他似乎有什么心事一般,眼睛里有一丝柔情和不舍地看着月尘,和他一起生活多年的月尘自然察觉到了这微妙的变化。
“你这是怎么了?”月尘轻声的问道。
黑猿停下手里的动作,也不回答,转身朝着山洞的方向前走去,边走边伸出手招呼月尘跟来。
洞穴之中,紫蟒盘踞在石壁之上,白狐站在空地上看着月尘和黑猿。月尘有些不解,平日里外出警戒的彖兽不会这么早回来,现在齐聚于此,莫不是藏身洞穴又被人发觉了?
黑猿轻吼一声,将大家的注意力拉回来,三只彖兽用他们的语言在交流着什么,过了一会,他们便收了声。随后,三只彖兽慢慢聚在一起,一同面向月尘。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月尘满是疑虑。
三只彖兽相互对视了一眼,短暂的沉默之后,用平日和月尘交流的方式“说”着自己想说的话。
“月尘,我们已经到了分别的时刻。”黑猿率先比划着手语。
“分别?为什么?”月尘脑子有些空白,感到一阵恍惚。他在有限的空间里努力的修炼,就是想要保护自己心爱的一切,不想再有离别,哪怕它们三个是彖兽,但也是月尘在这个世间唯独熟悉的几个生灵了。
“十三岁的年纪,在这个有限的空间修炼到气之境一阶,确实是有异于常人的天赋,但想要更进一步,还需要不断的突破自己,经历更多才行。”紫蟒吐着信子,不急不慢表达。
“不,我们在一起也可以历练更多,我保证决不松懈自己的修炼。只要我们不分开,你们要去哪里让我跟着便是。而且我的‘点物化形’之法今日又有了新的突破,一起历练我也能帮到你们。”月尘的话语有些急促,他实在不想经历分别。七年前的死别已经让这个孩子心里有了阴影,今日再面临生离,一时间便乱了分寸。
“想要成为这个世界的强者,你就要学会自己去经历一切,而不是和谁一起去共同面对未知之事。比如力量,想要拥有力量,就得自己修习。”白狐边说边向前走,抬起前爪摸着月尘的脸,继续说道:“你修行十分努力刻苦,天赋也极好,但想变成强者,居于一隅之地是不行的,你应该闯荡整个天地。再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你也要去寻找它,去完成它!”
“放心吧,我们总有一天还会再见面的。只是外界凶险,你要多多提防才是。”黑猿在一旁补充到。
山洞之内一时安静了下来,过了许久,月尘的细若蚊虫的声音传到彖兽的耳朵里:“能明日再走吗?我还想靠着你们休息一次。”
或许是感受到彖兽们诀别的决心,月尘并没有过多的挽留,只是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
彖兽们没有发声,只是将月尘围在中间,蜷缩在一起。月尘感受着它们各自的温度,仿佛回到被它们搭救之时,它们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的时光。
已至深夜,月尘睡得十分踏实。
山洞外的冷风摇摆着草木,却没有一丝风窜到洞穴中;天上厚厚的乌云不断翻涌,终究还是给那一轮圆月让出了空间,如霜的月光撒向大地,也透过洞穴上的岩洞落了进来。
彖兽们猛地惊起,警觉地看向洞穴一角,那里有一个藏在黑暗中的身影,察觉不到一丝他的气息,却能感受到黑影在看着它们。
“你们做得很好,我会兑现承诺。今后你们不再受他牵绊,可去自己想去的地方。”话语在彖兽们的脑海中响起,外界却没有半点声音。而这一句短短的话,也让彖兽们放松了警惕,纷纷让开身体,露出睡得酣甜的月尘。
“散去了罢!他有自己的路要走。”又一句话在彖兽们的脑海中响起,而洞角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众彖兽回身看了看月尘,又相互对视一眼之后,一同悄悄的向洞穴外走去,离开了这个他们长居一年的洞穴,也离开了他们照顾了七年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