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扇门派人等候于柏园门口,告知总捕头郑雄正在等候郡王商议如何审理厉虎一案。
柏云开又是一副纨绔傲慢模样,满面不耐烦:“今日疲乏得很,厉虎一事由总捕头和吴捕头定夺便好。”
待其他人离开,沐九儿打趣道:“郡王捕头的架子真是大,连总捕头都得看你的脸色。”
柏云开自有道理:“对付小人无需讲君子之风,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沐九儿笑言:“想想总捕头与吴青云也是可怜,面对你这时阴时晴、变化莫测的脾气,定然无所适从。”
柏云开夸张地叹息:“我应付那些无耻小人甚是费心,已不知是人生如戏,还是戏如人生,你怎么不晓得心疼我呢?”
沐九儿俏皮而笑:“心疼郡王捕头的人能从这里排到樾县,少卑职一个又何妨。”
管家上前报说李家小姐朝云已在偏厅等候多时。
柏云开鄙夷道:“李家真是好心机,派一位柔弱娇女前来装可怜、做说客,骂不得更打不得,看来我还得再使几招厉害的手段让他们长长记性。”
沐九儿劝说道:“李家固然可恨,但朝云是无辜的,她平日里也常遭受苛待,应是迫不得已而来,你不要为难她。”
柏云开认为她低估了此人:“李朝云虽是出身不高,可是颇有姿色才艺与手腕心机,是汴京城中极出风头的名媛,周旋于世家权贵的少爷之间游刃有余,绝非普通女子,最好多加提防、不可轻信。”
沐九儿认为他过于苛刻,同为女人更能彼此理解:“女子的日子比男子要艰难许多,你们如同矫健雄鹰,可在万里长空肆意翱翔,可我们却是柔弱雨燕,有些时候不得不委屈求全,并非本性非善,而是无奈之举。”
正在庭中玩耍的桑桑见二人回家,欢欣飞奔而来,柏云开亲昵地抱起她:“干爹又带回许多好玩好吃的东西,快来瞧瞧。”
李朝云实则为主动请缨而来,想趁此机会与高傲难以接近的郡王攀上些许交情,一袭桃红粉嫩衣裙愈显娇媚动人,微红的丹凤眼比梨花带雨更为婉约,恭敬行礼寒暄。
柏云开冷淡以对,一心一意与桑桑玩耍。
李朝云柔弱拭泪,人见皆怜:“郡王昨日教训的极是,桑桑一事确实为李家的错,父母年事已高,哥哥忙于公务,对于新续弦的嫂嫂约束不严,日后定然引以为戒,阖家上下都会好好待桑桑。”
柏云开教桑桑摆弄七彩孔明锁,倨傲的双眼未抬半分,却道出灵魂三问——“李家尊长能返老还童吗?”,“李甲愿为女儿辞官休妻吗?”,“李家是由你做主吗?”
李朝云不禁怔住,半晌方说道:“朝云愚钝,不解郡王何意。”
柏云开不怒而威,怼得对方毫无招架之力:“你将桑桑受委屈的原因归结为父母年迈与哥哥繁忙,可是这两样皆无法更改,凭何保证孩子今后的幸福?你在家中若做的了主,以如此空话敷衍欺瞒,我必要追究到底,你若是做不得主,更是大罪,李家显然是有轻慢本郡王之心。”
他之所言不留丝毫余地,李朝云唯有泪如雨下,不得不另转目标:“九儿,我在李家的处境你是知晓的,来郡王府相求是迫于无奈,若是带不回桑桑,我着实无法交差。”
柏云开铁面丝毫不为所动:“整个汴京都了解我的脾气,李家父子若是天真到以为凭你掉两滴眼泪就能扭转局面,也不可能用钻营的手段实现步步高升。”
眼见傲娇郡王言辞越来越犀利,沐九儿接话道:“朝云,我能够体谅你的难处,郡王也并非是有意刁难,他的忧虑正是李家的虎狼现实,桑桑断然不会再回李家,我爹爹正在赶来汴京的路上,今日就会亲自登门商议,你将此消息传达便好,想来李家人也无暇责罚你。”
李朝云深知无法将孩子带回,方才不过是走走过场而已,展现自己的柔弱与善良才是真正目的:“九儿,我的日子比你想象的要艰难许多,我对桑桑这位侄女也是极其疼爱的,奈何身为庶女、地位卑微,心有余而力不足,无法好好保护她,其实刚刚那番话全都是父母和哥哥强迫我讲的,若论真心之言,我不希望桑桑将我所受的苦重新经历一次,十分羡慕她能有沐家这样的强大后盾,我回去被责骂打罚都无妨,她能过得好便足够,我私自将她平日喜欢的玩具拿了过来,此外为感谢郡王为桑桑主持公道,特亲手编了平安吉祥结,手艺粗陋,还望您莫要嫌弃。”
柏云开在断案中阅人无数,真情还是假意一眼便可分辨,犹为厌恶虚伪之人:“桑桑以后就是沐家的孩子,又是我的干女儿,吃穿用度皆不缺,除了她生母遗物之外,李家旧物一概不要”,而后斜睇那精雕细琢的礼物,满面不屑:“既知技艺粗陋,何必赠礼献丑,本郡王一向不屑如此俗物。”
亲眼目睹无情郡王辣手催花,沐九儿深心中不由暗想,他若是没有爵位与钱财,绝不会有女子倾心,注定孤独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