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云开早早去逍遥,吴青云为探沐九儿的底细而有意留在县衙:“想不到你是昔日神捕沐修远的女儿,果然是虎父无犬女。”
沐九儿端茶的手不得已绕了一个圈,巧妙避开对方轻浮不安分的手掌:“吴捕头谬赞,家父去年已辞告老归田,卑职初入县衙还不足三个月,经验尚浅,仍有许多不许之处。”
吴青云看她的模样像是好拿捏的软柿子,直言道:“你与郡王似乎关系匪浅。”
沐九儿垂手而立,斟酌措辞片刻:“不敢不敢,我是罗浮山错公子门下的药奴,多年前曾服侍过在山中疗养身体的郡王。”
吴青云不解:“罗浮山是江湖第一神秘之境,听说门徒与药奴均不可随意出山,你为何还能返家做捕快?”
沐九儿说道:“错公子远赴西域寻药,特准我等候于家中,以尽孝道,至于做捕快是因县衙缺人手,临时帮忙而已。”
吴青云刨根问底:“你入青罗浮做药奴的原因是什么?”
沐九儿如实道:“我年幼时身中剧毒,幸得错公子相救,做药奴一来是为报恩,二来是为根除余毒。”
吴青云又说:“郡王赴罗浮山养病大概是在十年前,这之后想必你们也见过不少次面吧。”
沐九儿搬出错公子做挡箭牌:“郡王与错公子是至交好友,他们若相见,有时我会服侍在旁。”
眼前这位姑娘可爱有余、美艳不足,本分守礼、有问必答,不像是会与郡王有不清白关系之人,不过乍看来虽如清溪纯澈、似白纸单纯,可细想其言语滴水不漏,或许暗藏心机,吴青云继续道:“你出现在客栈,并且用计谋迷惑厉虎与同党,想来全都是郡王的筹谋。”
沐九儿解释道:“并非如此,我本是去驿馆取祁县所送的案宗,不想竟偶遇方才之事,应对也谈不上计谋,只是尽力拖延,以待转机罢了。”
吴青云心存有疑:“那为何郡王说你是他的人?”
沐九儿对此亦有不解:“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捕快,完全不懂郡王此言是何意,也不敢妄加揣测,吴捕头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卑职就先去帮忙收整客房。”
晚饭时分,养尊处优的郑婉仪不满意菜品:“果真是小县城,饭菜与住宿都差强人意。”
为免杨帆尴尬,沐九儿圆场道:“因县令刘大人外出,这一桌酒席是由杨捕头操办,特请县中名酒楼的大厨掌勺,虽比不上京城的珍馐美味,却也别有风味与特色,希望各位大人尝个新鲜。”
楚若男毫不客气地落座:“我猜味道一定不错,某些有矫情公主病的人最好识趣些自行离开,免得影响大家胃口。”
郑婉仪忍无可忍,针锋相对道:“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出身黑市的混世魔女吗!”
楚若男冷哼一声讥讽道:“我家做的确实不是正行生意,可至少能坦坦荡荡自称黑市,不像你们郑家,背地里尽做见不得人的勾当,表面却要伪装成肝胆忠臣,可笑至极!”
郑婉仪拍案怒道:“大胆魔女,竟敢污蔑郑家!”
楚若男有理有据算起了账:“你父亲是六扇门总捕头,官阶为从四品,每年俸禄不足千两,而你自己的吃穿用度就远不止这个数目,请问钱从何来?办案公务宴席按规定最高标准为每桌三钱银子,能吃得如此丰盛足以说明樾县尽心尽力,而你还不知好歹地挑三拣四,以为人人都如你父亲那般专捞偏门财路吗?”
郑婉仪永远都是混世魔女的手下败将,恨恨拂袖而去,唯丢下一句:“来日方长,走着瞧!”
杨帆见状忙追上去安抚,沐九儿招呼众人吃饭,与楚若男相谈甚欢,本以为暴脾气的她不好相处,怎料魔女锋芒只戳郑婉仪,待其他人皆大气豪爽。
饭后楚若男摆出算命先生的架势,煞有介事地端详娃娃脸的右手掌纹片刻,如唱戏老生一般捋了捋根本不存在的胡子:“你喜欢吃甜食,尤其是荷花酥和糖葫芦,对吗?”
沐九儿点了点头。
楚若男唇角笑意更深:“你最喜欢的书是山海经,还曾把其中的珍奇植物都画了下来,对吗?”
沐九儿又点了点头。
楚胜男更为得意:“你最喜欢的酒是竹叶青,对吗?”
沐九儿难以置信,甚为佩服:“猜的如神仙一般准,你是如何做到的,可以教一教我吗?”
楚胜男故弄玄虚:“天机不可泄露。”
沐九儿有一事不解:“恕我冒昧,郑婉仪毕竟是总捕头的女儿,你与她交恶,不怕惹麻烦吗?”
楚若男不以为然:“于公我堂堂正正靠本事吃饭,不必看总捕头的伪善脸色,于私我背后的势力不比郑家小,怕她作甚,昔日是郑婉仪先招惹我,若是忍气吞声,岂能对得起‘混世魔女’这一称号。”
沐九儿颇为佩服她的胆识与坦率:“你真有女中豪杰的风范与气魄。”
楚若男故作谦虚:“一般一般,江湖第三,我再送你一卦,未来我们很可能会成为亲戚。”
沐九儿愈发糊涂:“我不大明白。”
楚若男微微一笑:“你大概还不知道,郡王与我是义兄妹。”
沐九儿听说过此事:“我略有耳闻,可是…这和我们成为亲戚有关系吗?”
楚若男又卖关子:“欲知详情,且听下回分解”,而后压低音调说道:“我知道郡王与你有要事相商,你们虽是心有灵犀,可也需要点一点才能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