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月色沏入海中,柔和且安宁,看不着边际,潮汐起落之间自弹一股天籁之音,当中以一峰为主,错落群峰为辅,细看之下每座山峰皆是楼阁亭台,雕栏玉砌,掺着鹤唳之声,万般书卷,皆道不出此中仙境壮丽
当空之上,长剑似是划破诸天星辰而来
“好了,那么即将降落,请各位乘客解开安全带准备下机”
一男子往下瞧了两眼,一声吩咐之后,催动法决向下落去
四人自飞剑而下,有人羞涩不敢观望,有人毫不在意往前走去,有人脸中怀笑叽叽喳喳
前方一片浓雾笼罩,当首男子,以白玉烟枪探入雾中,念诵几句,随即大喝一声
“金门,开!”
千万缕如利剑一般的金光射出,照射在各人周身,不消多时,浓雾散去,显出行径
两尊巨剑玉石雕刻分列左右,仰首而望,看不清顶处,剑身以看不出来路的字体镌刻着各式符文,淡出微弱光辉,昔年来者曾留下一句,建高门之嵯峨兮,浮双阕乎太清
“别看了,走了走了,这有啥好看的,门面东西,没啥好看的”
当首之人向后挥了挥手示意前行,可走,怎么走?
巨剑左右而居倒是能让人明白这是进入之处,可之后,根本无路可走!
云雾缭绕,给人以虚幻之感,地面如同镜面铺张,朦胧且看不出真假,广阔无垠,当真是人间仙境此刻逢,此间意境,人言难尽,百十光柱左右分立,自前而后绵延似路状,不时可见云鹤飞舞或见锦鲤于地面之中跃上继而落下
“哦,关于这个你们别怕啦,只管走就好了,掉不下去的啦”
说罢,一步先行,脚下竟泛起波纹,继而一朵莲花虚影开出,又随即消散
“这里是金顶云台,我早给上头打过报告造个桥铺个路啥的,你说那要是新进的弟子头一次看见不知道的还以为自个直接歇菜升天了呢,那帮王八羔子就会打压我这种意义非凡的报告,所以就一直这鬼样子了”
除了玉子,其余二人虽然坎坷,但看着最前一人走的惬意,倒也稍稍宽心,缓步而行
“师叔!师叔!你可终于回来了!”
上空传来呼唤,众人停步而望,只见一人撰着白鹿之尾晃得左右不是的挂着,之后白鹿一抖身躯,那人直接被自上方摔下,怀中掉落出笔墨纸砚一类物件
那人赶忙抚身去拾,待到收拾妥当,才直起身子
有些蓬乱且油腻的头发用着一根翠绿毛笔倒插挽出一个发髻,其余的皆是随性的披着,年纪不大,单框眼镜悬于左眼,眼神清澈柔和,腮边甚至还有一些婴儿肥鼓着,五官虽可说一声俊秀,不过往下一瞧,松垮的白衣衫被环系在肩头,衣衫衬着几缕金线点缀,腰间挂着镂银酒葫芦,衣衫之外还敞着一层玄黑道袍,袍后绣二鹤衔云,赤着双足,似乎还沾了一些灰土
“师叔,你可终于回来了!
也不见礼,上前只是敞开双臂准备抱上,
飞来一脚直接踹在了小肚上,只踹的倒退了几步
“你夫人要生了?”
周儒纶摸出烟枪抽了起来,沉下眼看着被自己踹的倒退了几步的人
那人也不脑,只是笑着,又走上前来,摸了两下后脑勺
“师叔我啥时候有夫人了?”
“没夫人给你生孩子给我那么急做什么!”
白玉烟枪一敲头,那人还是嬉笑
“嗨,这不今儿正好金门这边轮我值班,本来在上面和几个弟子搓麻来着,刚才看见有人开金门入内,一看是师叔你回来了,这不赶紧跑来了嘛,那怎么说我也是您老人家看大的不是,肯定要第一个出来不是”
说罢,搓了搓手,一脸谄媚的站在了周儒纶身旁,可眼光却在陈沉与阿暖身上扫了扫
周儒纶也不介意,手搭在那人肩上,对着那二人介绍
“这是门派二长老,夏观棠,和咱们这儿老大苏清允一脉而出,不过也算是我看大的,化清山小黄文第一写手,人送外号‘白鹤谪书’书迷遍东洲,平时凡间里卖的那些什么话本啊,杂记啊,一半以上都是他写的”
抡着拳头锤了一下夏观棠胸口
“还算你这小王八有点人情味儿,不跟当年你那倒霉师父似的,行了,你也别看了,这是我刚收下的一弟子,还有一个是毕方一脉的,你就当是跟着我来服务基层群众的”
一指阿暖与陈沉介绍到,陈沉一路羞涩,也不知是哪般是好,毕竟初来,倒是阿暖上前一礼
“久闻尊名了,翊玉真人”
眼中盛出精光,怀中摸出纸笔走来
“没想到妖境里也有我的书迷,那当真是夏某人的荣幸了,来,姑娘,签名收好,竟然是师叔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了,无需客气!”
一张写着签名的纸张放进阿暖怀中,也不论阿暖表情尴尬,之后来到玉子身旁,衣袖一抖,抖出几块酥糖在掌中,自己含上一块,又往玉子嘴里塞了一块,半蹲玉子身旁
“玉师妹啊,这回出去可给我带什么了?龙须酥有吗?京八件带了吗?你不在这段时间你玄亭斋课业可都是我拉着峰内弟子通宵给你补的!”
伸手摸着玉子身后包袱,玉子口含酥糖,倒也不在意,摸出几个方盒露出笑颜收进自己衣袖里,随即看向周儒纶
“师叔啊,今儿值班金门马上有一个要去听课了,正好三缺一,搓两把去吗?”
放下口中烟枪,一挥手
“去个劳子,这还有俩怎么办,谁还拖家带口去搓麻的?不回去你还留我吃饭不成?”
夏观棠连忙跑上摇手,脸上一阵犯难之色
“师叔不可啊,别说当师侄的没提醒,可最好先别回!”
又是一下烟枪敲在头上
“我又不是被逐出师门,不回露宿山脚吗?!”
夏观棠解开腰间酒葫芦,仰头灌了两口继而才解释
“上次苏师姐去寻了师叔你,回来之后不知是哪个漏了消息,一众长老,执事找上掌教,因为上回师叔你抢了门内财库又跑路还打伤人的事儿非要让苏师姐给师叔你定罪,虽然苏师姐和慕师妹一直在把这事往下压,可他们就是不肯,说师叔你前科太多不可一恕在恕,这几日一直就这事讨论,搞得苏师姐和慕师妹里外不是”
又灌上几口,用衣袖擦了擦嘴边
“师叔你也知道的,我虽然排在二长老,但我一向不管这些个麻烦事,所以师叔你还是先回玉京峰最好,昨儿苏师姐为了避嫌已经先让慕师妹先回玉京峰了,我估摸着现在苏师姐应该还在太玄殿和那群人争着呢”
烟枪递给夏观棠,夏观棠倒也不客气,自己自幼亲近师叔,几乎继承了自己师叔一身习性,也抽了起来,倒是周儒纶,双臂做环抱状,略有所思,随后一指夏观棠
“这样,你先帮我把他们看住,我去太玄殿一遭”
一人立马抛掉烟枪挡在身前
“师叔!我未和你说笑!这次可不是小事!这回的事,只怕清妙仙师伯在世也包庇不了啊!师叔三思啊!”
捡起烟枪抽上,拍了拍为自己操心那人的肩,往前走去
“欠下人情之事我可做不来,又何况那惹我厌烦的女人,宽心了”
夏观棠看着离去的背影,又看着剩下的三人,低首摇了摇
“师叔啊,你这是何必呢”
太玄殿
化清山内议事之所,取自当年一位谪仙人‘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之中太玄二字,以金玉筑顶,朱漆浇门,其高耸之势以至隔绝天日,其形飞阁流丹,正门左右立着与人一般高之香炉,此刻有风拂过,云气点缀,此刻更添几分琼楼玉宇之意境
可此时其内之状况,倒是令人无奈
殿内分七层楼阁,每阁内坐落十余人,正中最顶一玉座,座上女子面上却显得有些不耐烦,关于此间之事以争论了几日,嚷的即使是她贵为掌教也有些吃不住
“掌教,此回之事势必要有一交代,周儒纶此人虽辈分高,但不过那几百年道行,却屡犯恶业,岂可轻饶!”
一老者说完,面带怒气一拱手,继而坐下捋了捋胡须
“掌教这几日一直不发话莫不是偏袒不成,即便是以掌教之尊也恐怕应不得他无罪归山这种荒谬之言!”
对座一男人,约莫三十上下,身背一把紫金剑,鸿衣羽裳,虽出言柔和,但其中锋芒却不减
“师叔虽习性顽劣,但也心境澄明,所犯之事亦不让门内伤筋动骨,诸位如此咄咄逼人,恐是不好,掌教自有拿捏,又何须我等一直争论”
极不融洽的话音一出,众人望去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只见那女子双目似一泓清泉之水,深邃且安宁,三千青丝挽作出发髻,斜插一支素青玉簪,淡青色襦裙映出的身段可谓绰约多姿,见之难忘,此刻轻启娇唇,拿起手边茶水品上,也不论众人指责
此间之人正是化清山芸妙仙子,七长老,齐瑶也
“芸妙仙子何意?!这就你以合体修士甚至是门内七长老之尊讲出来的包庇之言吗?!”
“无需抬举于我,包庇?师叔那人又何须我包庇?以师叔之能远胜于我,也不用我刻意替师叔他开脱,我也说了掌教自有决断,吵,是吵不出结果的!”
言罢放下手中茶具,瞪着方才之人
正欲在做反驳
一声巨响,正门破开!
“哈哈哈哈,看不出来!山内除了我家那几个不成器还有这般惦念我的,小瑶儿你不愧是我最爱的师侄!师叔这里果然没看错你!”
众人闻声,具是看去,脸中都带着吃惊,被称小瑶儿之人虽也略微吃惊但还是冷哼一声,随即扭头不在看,倒是玉座之人,原先有些愁容的脸中逐渐舒展神情,朝来人做苦笑状,轻微摇头以示情形之为难
来人掸了掸膝盖,也不客气,席地而坐,摸出烟枪抽上
,但暗中以声入密,传于玉座之人那女子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