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电视机放着午间新闻直播,一个三十来岁的现场记者拿着话筒站在当地某所中学的实验楼下,侧着身子伸手指着身后的楼房,严肃地报道着。
“从四楼坠地,当场死亡,据校方称该学生是因学习压力太大跳楼,目前尚在…”
周宜家独自坐在白色餐桌边,板着脸盯着桌子中央那个A4大小,裱着玻璃外框的红玉石像,发觉自己漏了什么,就站起身来,去厨房拿了只玻璃杯。
直接从洗碗池的水龙头那接了水,还仔细地擦了擦瓶外的水滴,跑回来把水杯放在了那座石像旁边。
“你再逼我,信不信我直接…”
她赌气地朝客厅的方向喊着,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一看屏幕打来的备注写着“石媛”,接了起来。
“喂?”
“宜家啊,我觉得我活不下了…”石媛在电话里断断续续地说着:“我家小宝…”
“怎么了?”
周宜家发现她说话时打着颤。
“你来救救小宝吧,我实在不行了…”
石媛在那头撕心裂肺地哼了起来。
“你先别哭,我过去,等着啊。”
说时迟那时快,她拿上挂在玄关衣架上的包和薄外套,“啪”地关上了门。
…
到了石媛家,待她从里边开了门,周宜家却被眼前的一幕着实吓到了。
外面光天化日,屋子里昏暗得很。无论是窗户还是阳台的落地窗,全都被窗帘和深色被单封了起来。明明入春了,里边却格外冷。
石媛穿着睡衣,披头散发,就像半个月没洗过澡。乌黑的眼睛凹陷,脸上没有半点血色,枯瘦得很。
“出什么事了?小宝呢?”
见石媛虚得快倒地了,周宜家忙扶住她,急切地问。石媛抱着她哀嚎了几声,跌跌撞撞拉着她去了卧室。
进了婴儿房,温度更是骤低,周家宜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房间里同样拉上了窗帘,光线很暗。
“怎么屋里搞得这么暗?”
她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身旁的石媛紧紧搂着她的胳膊,两人慢慢向婴儿床靠近。
只看一眼,就把周宜家吓了一跳。
躺在床上的婴儿面色灰得像水泥一样,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一片像虫子一样的血丝纹路从脖子延伸到了下巴,密密麻麻,格外惊悚。
“这…”
周宜家不敢置信地看向石媛,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只见她流着泪摇摇头,欲言又止。
“你糊涂啊,都这样了还不送医院!”
“没用的…我带小宝去医院看过了。”
周宜家把手指小心翼翼地伸到孩子鼻子下,虽然身子很凉,还是能感觉到微弱的气息,稍微放了点心。
“我们现在去医院!”
石媛睁红眼睛瞧着孩子,眼泪哗啦啦地就快下来了,见周宜家想抱起来,只拉着她的手:“…你先听我说…”
“我之前不是和你说,王石那个小三,带着两个男人过来想把孩子抢走吗?”
石媛是周宜家大学时的室友,结婚时请她做了伴娘。今年年初生了个儿子,还认了周宜家做干妈。
谁想孩子刚满月,石媛就发现丈夫出轨了,就大吵一番要离婚,带着孩子搬回自己买的套房。
石媛的丈夫为了孩子想要认错挽回,和小三断了联系。结果那个小三死缠烂打,宁愿做孩子的后妈也不分手,来家里闹了很多次。
“后来我开始收到一些很奇怪的东西,”石媛咬牙切齿地说着:“开始是没署名的威胁信,然后在门口发现满地泼了鸡血,还寄来女人的头发…”
接二连三的恶作剧使石媛筋疲力尽,虽然报了警,还是没有什么进展。加上每天都要起夜喂奶哄孩子,精神已经差了很多。
忽然有天起,她发现孩子的身上各处都开始冒出成片的血丝,而且一天比一天深。
不仅如此,一到白天就撕心裂肺地哭叫起来,石媛把他抱起来才缓和了,后来发现是一碰阳光就嘶叫,就开始把窗帘拉上。
“后来,慢慢地孩子也不哭了,不叫了,脸色是越来越灰…医生都看不出什么毛病来,只是一直让住院观察。”
两个月后,石媛的同事来医院看望他们,听完她说的话,偷偷跟她说孩子这是中邪了,再在医院住下去也治不好,只能拖死。
“果然过了一个礼拜,小宝就成这样了,只剩这么一口气…医院还是没有办法,说观察治疗…”
石媛找了很多种方法,去庙里求符,还请了同事认识的神婆来做法事,还是不见好转。
“一定是她动的手脚,”石媛跟周宜家哭诉着,握着她的手:“宜家,你不是说你平时会看到东西吗?以前我不信你…是我错了,你帮帮我…”
周宜家望了望婴儿床里的孩子,这病得确实不普通,也不排除是什么疑难杂症。狂犬病等症状不是也会怕光的吗?
也许是不晒太阳才闷出病了。她想了想,拍了拍石媛的手,走到窗户边,抓起了厚重的窗帘。
“不要!”
“啊———”
刚掀开两指的缝,阳光从缝隙中照射了进来,身后的婴儿床突然起了动静,果真迸发出异常尖锐的喊叫声,十分刺耳。
周家宜吓得不轻,回过头见孩子痛苦地动着,身上的血丝竟像活了似的鼓了起来,还扭动着,就像要冲破皮肤一样。
不待她反应过来,石媛忙及时冲过去,拉上了窗帘,房间又恢复昏暗,孩子也慢慢不动了。
“你现在信我了?”
周宜家看着她站在窗边,无助害怕又有些怨恨的表现,深吸一口气,点了点脑袋。
“放心,能帮的我一定帮。”
出了房间,周宜家给石媛热了一杯牛奶。看她这架势,哪怕孩子好起来了,她也会先病倒。
“这样,你仔细想想有没有人从你家里拿了什么贴身的东西过去,比如孩子的毛发之类的?”
石媛摇了摇头:“这两个月我辞职照顾孩子,出门买东西也带着。就算王石来,我也把他赶走了。”
周宜家站起身来,打量着客厅的摆设,和她上次来做客时几乎没有变动。
“你说那个小三给你寄东西了?都扔掉了吗?还是有没有碰到,又去抱孩子了?”
石媛又摇了摇头。
“那些东西怪瘆人的,我一看就拿去扔掉了,回来还得洗手消毒,怎么可能留着。”
“悬挂玩具?”
周宜家忽然冒出一句,接着跑向婴儿房,果真见婴儿床上挂着一个五颜六色的塑料悬挂玩具。
石媛跟着赶到了房间,见她打量着婴儿床上的玩具,不解地问:“怎么了?”
“这个吊着的玩具哪来的?”
“这个…不是你给小宝买的吗?”
周宜家心里扑棱一下:“我什么时候买的?”
“上上个月,你给我寄的,还写了你名字的。”
石媛恍然大悟,看着周宜家小心翼翼地把那个玩具取了下来,拿到客厅,拉开落地窗的窗帘,放在地上观察着。
周宜家还去厨房拿了塑胶手套,把悬挂玩具上的空心球掰开,竟从里面散落出一撮的粉白色碎屑。
“这是什么?”
“是人头顶上的…”
石媛见周宜家的表情都扭曲了起来,起初还不信,只当是开玩笑。
然而当她凑近仔细观察,发现碎屑上夹着皮肉和孔洞,连带精神打击,当场就呕了出来。
“天爷啊,太恐怖了!”
周宜家紧绷着把玩具上的其他五个塑料球打开,发现里边装的都是同样的东西,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虽然每个塑料球里的量都不多,加起来也有一个大拇指的面积了,真下得了手。
“我倒是听过东南亚有一种说法,头皮是身上的仇恨聚集最多的地方,放在想诅咒的人身上随身携带,一段时间后就能把对方…。”
这些东西悄悄藏在悬挂玩具里,天天在婴儿床上方环绕着,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