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丁看了眼茶盘下压着的东西,随手把卡片抽了出来:“这个…前天有个年轻人来找我,说什么事务所的,想找我帮个忙,没有听过,估计是给人看风水的。”
他将卡片递给周宜家:“我才知道,这年代还有这么多年轻人入这行呀?”
“不过说起来…那年轻人长得倒是挺有仕途相…”老丁说着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拍腿说:“丫头你也老大不小了,我现在想想那年轻人长得也挺俊俏…”
周宜家呵呵干笑两声,接过那张卡片打量了两眼:“我还小没心思谈恋爱,等我以后成老富婆了,您再给我介绍点小帅哥吧。”
“不过…这人到底找您帮什么忙?”话锋一转,她的指腹摩挲着黑色卡片上的北斗七星:“又找你又找毛叔的,名片上就一个图案,什么联系方式都没有。”
老丁只是说风水那点事,具体什么没说透,周宜家再问他老是跳话题。模棱两可的态度惹得她反而好奇起来,临走前偷偷把卡片塞兜里带走了。
回到小区北门见自己车完好无损,周宜家甚感欣慰。系完安全带倒车的时候,她被趴在后面的勾陈直问得心浮气躁的,把老丁说的原话一五一十交代了。
听完,勾陈蹲在后车厢的皮座上思考着,挺直的鼻梁在光线下显得格外硬朗,漆黑的双眸似不见底的深潭。她真的确定他没有把握了。
“我们今天晚上先回家好么?”
周宜家看着后视镜里的他轻柔出声,像是在安慰,又像是请求。勾陈闻声从镜子望见她的眼神,脸上的紧绷的表情放松了些:“嗯。”
只要在实验中学后天开学前解决,就不会影响学生。这件事棘手的不仅是百尸瘴,把百尸瘴投到学校的人可能还躲在暗处观察着,没摸清对方的底细,贸然行动可能会打草惊蛇。
回到家里,周宜家切了块西瓜装盘,摆在客厅那樽红玉石像前,这是勾陈平时吃供奉的方式。之前怕浪费,周宜家试着吃他闻过的奉品,结果发现食物都没有了味道。
“恭喜您亲爱的周宜家小姐,”她在厨房给自己煮着小番茄面,嘴里碎碎念叨:“您的假期剩余数为一天,现在您的生命可能也只剩余一天。”
勾陈坐在客厅的餐桌椅上,撑着下巴看着她忙碌的背影。他的瞳孔中散发着令人不可捉摸的黑色流影,薄唇竟少见地勾了起来。
周宜家表面看起来还心情颇好地开着玩笑,实际心里比谁都怕死,勾陈再了解不过,她倒很善于装疯卖傻。
上回十字路口的小鬼那件是第十件功德了,但是勾陈心里却没做好离开的准备。
可能困在老庙太久太寂寞,总想在周宜家身边吸食点人气和温暖。但是他看得出她的精神衰弱了很多…
晚饭后,周宜家把笔记本搬到客厅,在各路小众网站上查询着百尸瘴的资料,没有什么结果又搜查了许多治疗瘴气的方法。
譬如:一种是薏苡仁,久服之后,可以轻身辟瘴。还有是槟榔子,亦可以胜瘴。
其余如雄黄、苍术之类,时常拿来烧了熏,亦可以除瘴。甚至有一种是加二两童子尿加蒜和鼓心熬煮成的老方子。
“怎么样大哥,可不可行?”
周宜家坐在笔记本前面,把查到的资料都念了一遍,转过头看向站在身后盯着她屏幕的勾陈。从这个角度看他的侧脸很绝美,睫毛很长。
意识到她在对鬼犯花痴,周宜家有些不淡定。
“你的心怎么跳得这么快?”
勾陈在旁边听着她的心脏“噗通噗通”响,皱了皱眉头瞟了她一眼,随即站起身抱胸,绕着她转了一圈打量着。
“话说你从地中海家里回来以后,我就一直觉得你身上有什么不对劲,有种…奇怪的味道,”他又凑近认真地盯着周宜家的脸:“让人有些在意…”
“奇怪的味道?”周宜家脸上绯红,为了打破尴尬使劲揪起自己两边肩膀的衣服,闻了闻:“没有呀…香烛味吗?”
勾陈眯着狭长的眼睛又把围着她打量了一番,还是没有发现异样才作罢。
他看了电脑屏幕上周宜家截起来的文字,摸了摸下巴:“你记些东西,一会买回来。”
“10斤生薏仁,雄黄10克,槟榔子9两,这些主要用的。一会我再给你张方子,买些栀子、当归、砂仁和其他材料熬制几包汤药以备不时之需。”
周宜家今天跑了很多地方,实在不想再出门了,就从外卖app订了两单跑腿的送上门来。
配送员送到家时,“连药材都能送上门”,服得勾陈啧啧称奇。
材料点齐后,勾陈吩咐她把生薏仁按照一斤薏仁兑半斤水的比例煮熟,再将所有的薏仁水沥出,熬制成18升。
10克雄黄用纸包起携带。槟榔子和蒜头、核桃仁用药用布袋装成锦囊大小,共做了五袋。当归和栀子那些药材按照他的方子熬煮成1升汤药。
看着地上摆的满满当当堆的汤水,尤其是那个饮水机桶装满的薏仁水,周宜家有点头疼。
分批熬煮就算了,这些东西也太重了。好在翻出了公司之前买的小型推车,薏仁水她还能勉强抬上后备箱。
饮水桶口没封好,抬的时候不小心洒了些在白色裤子上。周宜家下意识地叫了一声,狼狈地把桶推进后备箱摆好后,揪着大腿湿的那块难受得心情低落。
晚上八点,材料和东西都装上了车。
“为什么我非得掺和这些事啊…”
周宜家在浴室换着身上的衣服喃喃自语。
休息时间全都用来忙活和她无关的东西,现在晚上经常做噩梦…周宜家的鼻子一酸,委屈翻天覆地袭来。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多愁善感,刚刚不过洒了一桶薏仁水,却像是误触了什么机关一样。
从浴室出来后,她把换下的衣服抱到洗衣机旁边准备丢进去,勾陈本来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忽然感受到她气场很低落。
他飘到她身边,歪着脑袋想看她的脸。
“你怎么了?”
周宜家低头躲着,嘴上说:“没什么呀。”
勾陈虽然迟钝,还是看得出她不开心,刚想再说两句,却忽然见到她手上拿的那件白色裤子,脸色微变:“就是这个。”
周宜家疑惑地转过脸来看他,眼睛有些红。
“就是这个味道,”勾陈蹙眉指着那件裤子。
“味道…”她尴尬地翻着手上的裤子,继而摸到裤兜里的东西。忽然想起,今天从老丁那顺回的黑色卡片,忙掏了出来给勾陈看:“这个?”
“这个味道,和学校的瘴气团味道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