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妲己不是被姜子牙杀了吗？”甄金桂读书不多，传说知道的也少，可他听过说书先生讲封神。
纣王兵败，妲己逃跑时被女娲抓住送到姜子牙大营，让陆压的葫芦飞刀砍了头。
当时甄金桂听到这里还觉得女娲娘娘太过无情，怎么这会听这两人说的全不是一回事？
难道他这两个小时不到的功夫就又要被毁掉一次三观？
“那是演义里面的东西，作者按着勾践杀西施的传说以为女娲也是一样的人物，可女娲是掌管妖界的圣人，叫下属做完事以后还背黑锅，锅背完了还送给别人砍脑袋，这种事怎么做得出来？”徐致礼一边说，一边还在分析着自己和谢久安的猜想有多少可能。
“姜子牙只是周王册封的丞相，就算封神有功，妲己也轮不到他去杀。”
谢久安也点头说道：“而且封神只是上古传说，到底是不是真的谁也说不清楚，这壁画虽然看起来与封神有些相似，可具体讲述的是什么内容就只有画画的那一位才知道了。”
“所以说尽信书不如无书，特别是那些演义小说大都是编出来的，谁信谁是傻子。”徐致礼有意无意又是一碗毒鸡汤给甄金桂灌了下去。
“去前面看看，也许能找到别的线索。”谢久安斜了徐致礼一眼，转身走向通道里面。
最后一幅壁画看完，通道尽头出现了一个五十多平米的长方形大厅。
如果里面没有隐藏的密道存在的话，那么这里应该就是这座地下建筑的最深处。
说是大厅，其中的布置更像是那副朝拜壁画中的宫殿。
黑灰色的四壁打磨光滑，八根雕着祥云草木的石柱直抵顶部，两侧左右各有六座面向中间的狐狸石像，坐卧各异颜色也各不相同。
狐狸的坐次按尾数多寡排列，靠近洞口的四只八尾，最后面的两只九尾。
雕像的表情也都不尽相同，有的高傲，有的微笑，有大张着眼睑怒目而视的，也有半眯着眼睛低头沉思的。
最上面是一座石制的王座，上面盘坐着一只浑身雪白的九尾狐狸，不知是涂的颜料还是本身就用白石雕成，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看着王座之下。
“当年涂山氏的王庭就是这样的吧？”站在大殿中央，徐致礼脑中的画面不停翻转，仿佛自己便是带着国书拜见狐王的那位华服男子。
他是哪国人？为什么会来狐族？他说了什么？狐王又会怎样回复他？
这里或许是涂山氏的领地，也大约是青丘国的范围，北方有个叫做黑齿的小国，旁边还与白民国和赢土国相邻。
这里是蚩尤身死的地方，也是商纣征伐的东夷。
好一阵时空变幻，徐致礼的视线又回到了大殿中，书中记载的内容与自己看到的遗迹结合有了一种说不出的震撼。
谢久安也在这时候回过神，嘴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真想知道上古是什么样子，或许比我想象的还要壮丽。”谢久安唏嘘道。
“人神共居，妖魔行道，应该是一片光怪陆离的世界。”徐致礼也感叹着回了一句。
这两人站在王座下伤春悲秋的时候，身后跟着的两个村民早就被看到的画面震的晕晕乎乎找不到南北。
而心脏极大的甄金桂被好奇心驱使着东摸一下西看一眼，不时发出一声惊叹。
仔细一摸一看，甄金桂很快就对大殿中的石雕没了兴致，捣腾着向王座的方向走去。
“舅舅，徐哥，快过来，这边有女娲的壁画。”
谢久安暂时忘了徐致礼的不顺眼，正和他一人一句感怀着上古洪荒的壮丽景象，就听见自己侄子激动的喊声。
转头一看，甄金桂正站在王座后面向两人招手。
两人也顾不上聊天了，提起脚步就走了过去。
王座后面的壁画只有一副，壁画占据了大半个岩壁。
画中的女娲人身蛇尾，仰头飞向头顶的星空，数十只飞禽异兽跟随在她身后，在最前方的阵列中赫然就有九尾狐狸的身影。
这些禽兽有的抬头望天，有的相互对视，还有的黯然回首，不管是表情坚毅还是眼角的泪痕都清晰可见。
在它们脚下的山川河流中，一个个小人小兽抬起头望向它们离去的方向。
“这是女娲带着妖物离开了吗？”谢久安皱着眉想要破解画中的含义。
“去哪？”徐致礼似乎想到了什么，“难不成是要离开这方世界？”
“或许有这个可能。”谢久安松开眉毛思索起来，“我师父给我说过，古时的修士和我们不同，他们修炼的是长生术，追求飞升成仙的道路，修的是道。”
谢久安顿了顿说道：“大约在赵宋末年好像出了什么变故，世上的道法消失无踪，也再没有听说过有人能够飞升成仙了。”
“如今修士修习的都是术法，不能以此增加寿命，只能用来捉鬼降妖相互斗法，师父说我们修的是术。”谢久安抬头看向女娲飞去的方向。
“如果我师父说的是真的，我们的猜测也是真的，那么这幅图里的内容会不会和他说的变故有关？”
徐致礼听到谢久安的话顿时有了一种，终于听到内幕消息的感觉。
在燕城遇见的几位修士忙着处理僵尸的问题没时间和他闲聊，后来拜访过两次的了因也只是说说修行界的近况。
这些隐秘不可考的传闻，如果不是恰好遇上，谁会无缘无故想起来说给他听。
可惜谢久安说了几句以后就没再开口，一个人看着壁画沉思起来。
徐致礼看他没有了下文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询问，顺着他的话分析了半天都没什么结果。
毕竟就这么一点信息，哪里能从里面找到几百上千年前隐秘事件的脉络，于是也看着壁画的内容站在谢久安身边开起了脑洞。
他们两人在壁画前发起呆，两个村民终于从震惊中走了出来，等看到壁画，再听到这是女娲的时候，身子一矮跪在地上就磕起了头。
乡下人没读过书，可是女娲造人补天的故事还是听说过。
虽然不知道这位大神有多厉害，也别管女娲的画像为什么会出现在狐狸的墓洞里，反正看见了磕头总是不会错的。
不说求平安什么的，炸了人家的大门闯进来，总要认个错不是？
于是谁也没发现，甄金桂似乎将什么东西偷偷藏在了兜里。
没找到别的线索，谢久安带着一肚子疑问和四个跟班走出了藏在岩石下的宫殿，然后让村民将洞口封住。
“你们要是不怕被妖怪鬼物找上门报复的话也可以不管。”对于村民的疑问谢久安如此回答道。
相比被灌输了不少新思想的城里人，乡下人对鬼神还是充满了敬畏，特别是前一天才在洞口打死了一只比狗还大的狐狸，谁要说这不是妖怪不吐他一脸唾沫才怪。
再听了两个进洞的村民说了一路见闻之后，一群人再不敢多出一丝疑问。
老老实实用石块和泥土将洞口填上，为了封土牢靠，还移植了一颗小树和一些草皮在上面。
村民忙碌的时候，谢久安对两人说道：“昨天那一枪说不定就把涂山氏最后的传承给断绝了，封上洞口或许还能把里面的东西保住。”
“万一他们回去告诉别人，被人挖开洞口怎么办？”甄金桂问道。
“等会让他们不要说出去，尽人事听天命吧！”谢久安说不上对进洞的决定后悔还是不后悔，他是真的不希望自己在里面看到的东西被人破坏。
甄金桂似懂非懂地挥舞一下拳头：“一会儿再吓唬他们一下。”
他没想去管舅舅的想法，反正在他跟前的时候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先把偷了灵符法器离家出走的事糊弄过去再说。
徐致礼站在旁边没有说话，他倒是挺赞同谢久安的做法。
里面的狐冢不说，留着洞口进去的人越来越多，说不准那些壁画哪天就风化消失了。
科技领先一百多年的原时空为了保护莫高窟都困难重重，更别说如今这个科学技术刚刚起步不久的世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