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越放下了手中的书,来到了燕小红面前,“没错,你说的对,我年轻时的确只顾着待在那寂月山上练武,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知道武功再高强,那也只是任人摆布的工具罢了,我不想我的儿女,也活成我这般模样。”
听了灵越的话,燕小红先是愣了一会儿,接着便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声中多少带着些许无奈与凄凉,“任人摆布?你指的是娶我为妻这件事吗?”
面对燕小红的质问,灵越先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接着便起身来拿起之前放在桌上的书,一边向外边走去一边说道:“我看你是太累了,好好休息!”
“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刚刚走到门口的灵越,听到燕小红这句话便停了下来,不过他没有转过身来,就这样背对着她,站在门口。
燕小红一把抹干眼角渗出来的泪水,下定了决心今天不论如何都要将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快二十年了,她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你书房里一直藏着那个女人的画像,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不,我早就知道了,我刚嫁过来没几天就发现了。那时我才刚进你们灵家,也不好多说什么,就私下里打听了你和她的事情。
我知道了她从小长在寂月剑派,知道了你与她青梅竹马,也知道了是我要嫁进你们灵家,她才被赶走的。
说实话,刚知道这些的那段时间,我心里满是愧疚与罪恶感,我觉得自己是个坏人,我觉得是我拆散了你们,拆散了一对有情人。
不过后来我想明白了,她已经是走了,我已经嫁给你了,你心里有她,我无法改变,我能做的不过是陪伴在你身边,照顾好你。我相信只要自己对你足够好,你的心里会有我的,我甚至从没想过要取代她,我要的只是你心中有我一席之地。
本来一切都挺好的,我悉心照顾了你八年,我们生下了一儿一女,虽然你还留着她的画像,但我们一家过得也挺开心的。
可是那个女人却突然回来了,已经十年了,或许我永远无法忘记那天,说起来可能有些变态,她死在我面前的时候,她的血溅到我脸上的时候,我心中没有一丝恐惧或是愧疚,有的只是愉悦,兴奋……”
“够了,别说了,今晚你自己待着,我回山上去了。”
是的,灵越打断了她,他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在他看来这个女人已经疯了,他不愿意再听一个疯子继续说下去,这毫无意义。他说完就离开了,甚至都没有转头看一眼身后的女人,牵着马径直出了府门,朝着城西的寂月山而去了,此时或许只有清静的山门才能让他稍微冷静一下。
至于燕小红,她瘫坐在地上,看着灵越离去,一句话也没有说,但眼角的泪水却流的不停。
她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成了这个样子,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努力还是比不上那个女人,她不明白自己父亲为什么非要让自己嫁到灵家,她不明白的太多了,可又有谁能替她解答呢?
…………
金水城城东官道上,钟离和灵霜两人各骑着一匹马朝着天水河的方向而去。
在这之前他们已经问过各个城门的守卫了,不过那些守卫嘴里说出来的,尽都是不知道,不清楚,可能,也许,大概之类模棱两可的话,钟离听的胸中满腔怒火,差点就要动手打了他们,不过说到底这守卫城门的士兵并不是他钟离的手下,说几句倒也还好,真要动起手了,那倒是他理亏了,因此虽然心中生气,但也只能忍着了。
钟离心情不好,灵霜也没敢去招惹他,两人骑着马一路也没说话,很快就来到了天水河附近,只不过快到天水河的时候,一个人堵在了路中间,拦住了他们。
那人站在路中间背对着他们,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可以看出他身高很高,右手拿着一根翠绿色的竹竿,伸出半截来露在斗篷外边,别的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麻烦让一下!”
灵霜试探性的问了一句,随后那人便动了起来。
笃……笃……笃……
伴随着手中竹竿敲击地面的声音,那人缓缓地转了过来。
那是一名男子,身高是挺高的,却长得及瘦,脸上戴着一个黑色的面具,面具左右两侧各绘制了一片烈焰纹,那面具遮住了他整张脸,甚至连眼睛也没有露出来,对于这点钟离两人倒是没觉得多么奇怪,这男子很明显是一个盲人,遮住眼睛也不算什么。
让他们觉得奇怪的是男子的手,他那双握着竹杖的手,他的手指及其纤细,纤细到了一种病态的程度,指关节突出,其它部分却像是凹下去了一样,整只手就像是枯骨蒙上了一层皮一样,看得人心中直发毛。
“是个盲人,我们绕着点吧!”
钟离说着便骑着马准备从旁边绕过去,毕竟是个盲人,让人家让路肯定是不方便的。
拦路的男子始终都没有说话,不过此时他却缓缓地朝左边挪了一步,这一步不多不少,不偏不倚的正好拦在了正在绕路的钟离面前。
“朋友,你不用动,我们绕过去就好了。”
对此钟离并未在意,他只以为是凑巧罢了,说着便调转马头准备从另一侧绕过去。
这一次那男子又挪动了一步,再一次拦在了他面前。
“你到底什么意思?”
这下钟离是有些恼火了,他甚至怀疑这人是故意装瞎戏弄自己。
那男子并没有回答钟离的问题,他高举手中竹竿指向了钟离,道:“钟离,大梁国人,拜师于青莲寺枯叶禅师门下,十八岁时偶然结识了燕九歌,之后便还俗追随在他身边,一路做到了金水城城主府侍卫首领。
听说你深得青莲寺金刚刀法之精髓,曾经一人一刀,背着燕九歌,靠着三十六式金刚刀法,从二百多马匪的包围中杀了出来,听说杀到后来,那些马儿都被吓破胆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钟离说话间手已经握住了腰间的刀柄,此刻他再也不敢轻视眼前的男子,毕竟一个普普通通的盲人,可不会知道这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