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知道会有人造访，离鸿的门是虚掩着的。
你依旧沉默着敲了两下。
离鸿：“进来。”
站在门口停顿了片刻，脚步似乎有千斤重。
离鸿：“深夜造访，想必是有重要的事要说。”
你点了点头，你心下想着要保住贺知墨，便来与他交涉审案的结果。
离鸿：“今日是作为什么身份？烨儿的小书童？顾洛的副手……还是…终于记起自己身上纹的是什么了？”
他缓缓走向你，眼神深不见底，却好像能把你穿透一样。
想起那日的他以刺青之事诓你，你总把他想的不食人间烟火，实际上他聪明的可怕。
你的身份，他怕是早就知道了。
顾伊锦：“我以为殿下其实知道我是谁，不用我再过多解释了。”
离鸿：“今日竟然这么坦率，不演了？”
顾伊锦：“我已经放弃在你面前卖弄我的小聪明了。”
离鸿：“……不怕我拆穿你？”
顾伊锦：“你要是想，我早就死了一百回了。”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垂眸笑了起来，近了你两步。
离鸿：“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拆穿你吗……？”
因为自己尚且还有利用价值？
你心里一抖，声音冷了几分。
顾伊锦：“三殿下玲珑心思，我怎么猜得透？”
离鸿：“呵……”
他奇怪的一笑，转了话题。
离鸿：“说吧，是来商讨案子的进展的，不是吗？”
顾伊锦：“这是苏裕房内最后一块小点，除了我，顾洛和凶手，没有人会在意它的存在。三殿下这么快救得知其中有诈，统一了所有家丁的口供，事事快我一步，可我不想这样结案。我想请三殿下放过贺知墨。”
离鸿：“放过他？”
顾伊锦：“这种投毒案，最关键的证人如果被收买了，贺知墨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他很有才华，人也老实耿直，以后会是对百姓有利的好官，三殿下，请您放过他，他是无辜的。我知道你绝对不会为了讨好太子草菅人命的。”
离鸿：“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我若是会呢……”
顾伊锦：“你不会。”
你像是固执地在说服自己，抬头死死地盯着他，不想相信你曾经喜欢过的那个人，会为了权利做出这种事。
你妄想着从他的眼里找回一点你曾为之沉沦的那份干净的温柔，却没有。
离鸿望着你的眼睛，渐渐收起了笑容。
离鸿：“你为什么总能这样作出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
顾伊锦：“如果殿下真的顺着太子的心意，未免也太过残忍了。殿下真的想要成为那样的人吗？”
离鸿看着你的眼睛，怔了怔，皱眉。
离鸿：“那样的人？那顾小姐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
他慢慢走近你，眼神里毫无笑意，抬手覆上你的眼睛，又缓缓放下。
离鸿：“顾伊锦，你的眼里现在透过我看到的人是谁？”
你抖了一下……往后退了两步，试图和他保持一个不会心乱的距离。
顾伊锦：“我……”
心下一凉，你根本无法回答。拥有记忆的，只有你一个人。
离鸿：“你所扶持的广贤王又何尝是干净的？太残忍？卷到这个局里，你还妄想着手上一尘不染？”
离鸿：“你这种性子，这些事，不适合你的。”
离鸿：“既然你说凶手不能是贺知墨，那你告诉我，该是谁？”
离鸿：“薛羿？丁沅？”
你退无可退，他一把擎住你的手腕将你抵在一旁的桌边，阴鸷一笑。
抬眼，幽幽烛光在他眸中摇曳。
离鸿：“还是说，为了保全广贤王……你自愿来做这个替死鬼？”
你此时无话可说，无话可回。
过去十年冰山一角，这些日子你第一次见到了潜伏在平静水面下的暗礁。
在这场党争之中，他才是太子和广贤王最要提防的对手，然而他们却都视若无物。
熟悉的音容笑貌，陌生的人，在发现这么多事情之后，这个人的城府，甚至让你感到有一丝恐惧。
顾伊锦：“放开我！”
离鸿：“一直带在身上啊。”
你挣扎着逃出他的桎梏，顺着他目光看见自己怀中的刀露了出来，是离烨之前给你的，想着来了书院还他，他却不收。
离鸿移开视线，似笑非笑看你，让你背后升起一股凉意。
离鸿：“选吧。”
顾伊锦：“最关键的证人都掌握在殿下手里，只要三殿下能配合我。我就有更好的办法，不需要任何无辜的人牺牲，就能结这个案子。”
离鸿：“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顾伊锦：“殿下只要嘱咐好那些证人不要跳出来乱讲话就好，剩下的我自有安排。”
离鸿看见你胸有成竹的老练模样挑了挑眉，一副饶有兴致的表情。
离鸿：“你这么聪明……我突然不舍得放你回广贤王身边了。不如，留在我这里。”
顾伊锦：“我有我自己的判断，并不是属于任何人。这次来，也算是和殿下交易，各取所需。”
离鸿：“各取所需？你觉得我会需要什么？”
离鸿眯起眼打量着你，似乎觉得你这话很有趣。
顾伊锦：“毕竟我也是将军府嫡女，利益不冲突的情况下，自认为多少是能帮到殿下的。”
离鸿：“呵，你倒是机灵。你既然现在是广贤王的人，不回去叫他小心提防我，我就心满意足了。日后怎样我可不能确信，所以，这报酬我现在就收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