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腿那是不可能的,想都别想,不过那团烈火,确实可以补充体力。
少年吃得正香,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禁狂呕不止。
须臾之间,他都吐出了苦水,也不见任何“食物”吐出来。
一想到他曾经对着烈火撒尿,对着烈火吐口水,他便吐得更厉害,可是地上,除了苦水,便是苦水。
崖壁上的炎琥,正得意地望着君莫忘,那副欠揍的表情彷佛在说:“小样!自食其果了吧?”
“你敢嘲笑小爷!看小爷怎么揍你!”
君莫忘不惹别人已是好事,又怎么会忍受别人的挑衅呢?
他试着按先前破解炎琥的招式主动攻击炎琥,就算打不着它,吓吓它也好!
那炎琥硬生生挨了少年几拳,突然从崖壁上跳了出来。
这一跳,把君莫忘看呆了。
这是画!这是画!这是画啊!
炎琥可不理会诧异的少年,它来势凶猛,大有要把先前所有的不快统统发泄出来的意思。
一飞一扑,已把少年死死地压倒在地,那不屑一顾的神情,尽显鄙夷之态。
少年被扑得猝不及防,他心里开始凌乱、混乱、乱七八糟。
再看炎琥的眼神,君莫忘已由乱生怒,还不是一般的愤怒!
那是知耻而后勇的愤怒!那是绝处逢生的愤怒!那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愤怒!
那个苍天不怜、自生自灭的孤儿,既不需要别人的怜悯,更不需要别人的歧视!
单比力量,少年无异于以卵击石,但他还有比力量更强大的东西。
智慧、勇气、反应以及时机,这四样若全具备,他还有一战的希望。
少年清澈的眼眸突然闪出一道寒光,几乎在寒光出现的同时,一口苦水,正射向炎琥的眼球。
炎琥轻盈避开,这对敏捷性生物而言,就跟抖抖翅膀一般简单。
君莫忘的“吐、喷、吹、射”师从炎琥,心里自然明白此射必不中,他要的就是在炎琥躲闪的瞬间,腾出还可以翻身的双腿。
借助双腿左右移动,少年闪出一点缝隙,不等炎琥二次用力,他佯装再次吐出苦水,实则虚发一弹,乘炎琥躲闪之际,用尽平生最大力气翻滚两下。
勉强摆脱炎琥的控制,却不想那神鸟反应实在太快,少年的左臂已被它的利爪划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相距两米,少年与炎琥四目相对。
这炎琥在画像上怎么不见如此威武呢?
君莫忘凝视着眼前的火鸟,三丈长,九尺高,身上的每一处翎羽,都在散发着火一般的斗志。
炎琥抖抖飞翼,只觉一股热浪席卷而来,吹得少年睁不开双眼。
即便睁开双眼,他也看不清炎琥的真容,那个怪物,浑身都是火,无时无刻不再燃烧。
还好,洞穴里全是石壁。
少年突然明白洞壁光滑的缘由,但凡炎琥在这里翻个身打个滚,又有多少突兀的石头够它烧的?
只是,方才炎琥压住他的时候,为何没有灼烧的感觉呢?
如果不是它故意放水,那便是……
少年不假思索,飞快地撞向炎琥。
这次,轮到炎琥懵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说的也是牛犊,这少年最多算个牛尾巴,岂敢如此放肆?
只听“咚”的一声,少年又被弹飞,重重地摔倒在地。
少年立即弹地而起,掸掸屁股上的尘土,喃喃自语:“如果不是它故意放水,那便是我心中的幻觉!”
果然,炎琥回到了崖壁。
方才,少年无疑又撞上了结界,被弹飞实属正常。
“你还是呆在崖壁上比较可爱!”
少年朝着炎琥吐吐舌头,人嘛,总要学会长大,吐口水多幼稚呀!
万佛皆由幻生!你若觉得他善,他便是善,你若觉得他恶,他便是恶。
君莫忘自有记忆以来,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就连一句说话的人也都没有。
他不懂大家为何对他如此冷漠,但他绝不会冷落任何一个蒙西人。
任性也好,调皮也罢,无非是想获得别人的关注。
如果没有记错,炎琥是唯一关注他这么久的朋友,即便那所谓的关注,充满了不屑与鄙视。
朋友,又是什么呢?
在这无法打开的结界里,它是可以陪伴你,
在那通行无阻的结界外,它是可以羁绊你。
少年伸出稚嫩的小手,轻轻抚摸着崖壁上炎琥,竟如沐春风。
受伤的手,划伤的臂,渐已初愈。
“虽然你没我帅,但我不嫌你丑!我叫君莫忘,君子的君,莫忘的莫忘!”
少年开怀一笑,仿佛早已忘了他们的恩恩怨怨。
那炎琥压根不爱搭理他,不屑地瞪他一眼,很嫌弃地跳开,生怕少年脏兮兮的小手,弄脏了它光鲜的翎羽。
“我知道你叫炎琥!
我还知道你是个哑巴!
我们今后就是‘说听组合’,我负责说,你负责听!”
少年津津乐道,管它乐意不乐意的,说得好听,它得听,说得难听,它还得听,谁让它不会说呢?
炎琥无奈地瞥了一眼夸夸其谈的少年,都怪当初眼瞎,偏偏选择他做宿主。
君莫忘丝毫没有看出炎琥的倦意,这种人,要么是攒了十年的话没人说,要么就是故意在找茬。
当他说到口干舌燥时,少年才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
他把这十二年来的所有秘密都分享给炎琥。
四岁时,他因为做梦生了一场重病,蒙西人看似不喜欢他,不过更不喜欢他死。
只有每次生病,他才觉得自己被人呵护,因此他很盼望生病。
再次病倒,已是七岁的时候,还是那场同样的梦,让他生了一场同样的病,张长老和朱长老忙前忙后,他第一次觉得他们和蔼可亲……
“炎琥,你知道我除了帅,还有一个与生俱来的本领吗?”
少年咽了咽口水,自问自答道:“那就是能熬!你看,你都被我熬出黑眼圈了!”
那不是黑眼圈好吗?那是胎记,与生俱来的!
炎琥想反驳,可它一张嘴,便是叽叽歪歪的鸟语,少年哪能听懂呢?
就算能听懂,估计他也听不到了,这个自吹能熬的家伙,已打起了呼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