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了所有过程的朱纯看着阿尼亚孤零零的一人走向瘴气弥漫的沼泽,的确有些于心不忍,但他却没有出手干预。
他知道这是文明的必然历程,哈鲁多城想要修建城墙并没有错,发动兼并战争掠夺奴隶也无可厚非,将奴隶们的后代同化为自己的子民更是正确之举。
事实上,这些东西并不能用对错来形容,只能说是历史的必然。哈鲁多城是蜥蜴人的第一个城邦,是蜥蜴人历史上伟大的篇章。他原本是由几个亲近的部落共同建立,如此大的聚集地,必须要修建城墙,否则无法抵挡恐龙的袭击。
而城邦内的劳动力并不充足,想要修建城墙就得吸纳更多的部落,更多的人口。但城邦原本就是几个亲近的部落建立的,想要壮大城邦的人口就只有通过战争了。
如果说哈鲁多城有做的过分的地方,那就是对奴隶们太残忍了。
但是驭人之法又怎是简单的学问,仁慈一些奴隶们会怠惰因循,残酷一些还可能会引起奴隶的反抗,而且哈鲁多城更是击败奴隶们部落的敌人,又如何能指望奴隶们心甘情愿的为哈鲁多城工作。
但阿尼亚更没有错,只能说是时代的浪潮造就了他的悲剧,而他原本就弱小的力量在历史的车轮更是前不堪一击。
“阿纳塔啊!求你听我的祷告,留心听我的恳求。
我在你面前吐露我的苦情,述说我的患难。
…………”
阿尼亚一遍又一遍的祷告着,他全然不顾背后守卫的冷笑和蜥蜴人奴隶们复杂的眼神。
他在一心一意的请求神的救赎。
突然,朱纯有了不一样的发现。
那是一丝奇异的气息,缓缓的从阿尼亚的脑袋冒出,然后又稀释进了周围的空气里。
朱纯将它重新聚集起来,一把抓在了他的无形之手中,那气息如同烟雾般翻卷,却被朱纯牢牢地困成了一团。
朱纯开始仔细的观察起来,它不是基本的粒子,也不会反射光,肉眼根本无法看到,如果不是朱纯这次偶然的发现,它有可能就此消失。
信仰之力吗?怎么可能?难不成真的有那个什么阿纳塔,但若是真的有这种超自然的存在,自己又怎会无法察觉,朱纯疑惑的想到。
对了,那个阿尼亚还不能死,他还有用处。
越陷越深的阿尼亚终于绝望了,之前他觉得自己是不怕死的,但是当他发现死亡如此的接近时,自己却是那么的恐惧,淤泥渐渐地漫过了他的胸腔,距离头部越来越近。
此时阿尼亚的整个头脑都已经被死亡的恐惧所占据了,不知不觉中他停止了祷告,淤泥渐渐地来到了头部,覆盖住了他的鼻孔,他感到自己无法呼吸,整个人都要被挤炸了。
终于淤泥覆盖住了他的眼睛,阿尼亚的世界陷入了一片昏暗,他放弃了最后的挣扎,准备迎接着死亡的到来,对他而言,这意味着一切的消亡。
过了一回,令他意外的是死亡并没有如期而至,反而是自己又可以呼吸了,他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一幕令他瞳孔突然的放大,如同看见了神迹。
不,这就是神迹!
这是一片椭圆形的空间,淤泥都被阻挡在一层无形的膜之外,他甚至可以看到淤泥中的蠕虫。而原本将死的自己却悬浮在这椭圆形空间的中央,与周围的淤泥没有任何的接触。
“是阿纳塔吗?”
他颤抖的说道,被绑住了双手下意识地十指相握放在了胸前。
他想要跪下,却没有依靠,陌生的失重感让他猛然地翻了一个跟头。
朱纯才没有心情去回复阿尼亚的祷告,他决定把阿尼亚救下来就是为了要研究那奇怪的信仰之力,他相信即使自己不做任何回复,阿尼亚的信仰也只会越来越坚固。
朱纯决定把这神迹展现在其他蜥蜴人的面前,看一看信仰之力的出现是因为信仰还是因为阿尼亚的特殊性。
原本身形狼狈的阿尼亚突然感觉到了椭圆形的空间正在上升,旁边的淤泥顺着无形的膜缓慢的向下滑动着。
不久他就重新看到了天空,更看到了那群守卫们瞠目结舌的表情。
此刻的他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也没有去嘲讽那些守卫和奴隶们,而是感到了一阵的愤怒,卑微的罪民们见到如此神迹居然没有下跪,而是在那里呆呆的站着。
浮在空中的阿尼亚并没有长期逗留在沼泽的上空,而是突然化作了一道光芒飞向了远处。
朱纯将阿尼亚放到雨林的另一边,决定把他当做一个实验品长期的观察。
而令朱纯感到失望的是,那些守卫和蜥蜴人奴隶们并没有贡献信仰之力,只有阿尼亚这一个样本,朱纯并没有办法判断信仰之力的来源以及其产生的原因。
待到光芒完全消失一段时间之后,蜥蜴人奴隶们才反应过来,一个个的下跪忏悔,而守卫们则是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们的头领。
此时的首领也是惊魂未定,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若是阻止奴隶们的祷告从而引来神罚,那真是自寻死路了。
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回城后再把这事报告给那些大人物,就让他们去头疼吧。
守卫头领抚了抚额头,不复之前的傲慢。
而现在正在半空中的阿尼亚也完全没有心情去欣赏下面的风景,从来没有到达如此高度他心脏已跳到了极限,一会儿便昏了过去。
待到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又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是森林的边缘,周围的树木明显比哈鲁多城外稀疏了不少。
他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不是检查自己身体状况,而是立马跪下不停的祷告,以感谢阿纳塔的眷顾。
半空中的朱纯见此场景是又气又笑,气的是根本不是什么阿纳塔救了他,而是自己。笑的是阿尼亚不停跪拜的动作十分滑稽,不停叩首的头好似一只拨浪鼓。
朱纯本来是想招来陨石灭了恐龙的,但是现在他已经改变了主意,从阿尼亚头上冒出的那个东西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不仅超出了他前世的认知范围,更是自己在这片宇宙亿万年来也没有遇见过的。
无论这个是不是信仰之力,也不论它能否造就神灵,朱纯绝对不允许有这样不可控的因素在他体内存在。
至于蜥蜴人嘛,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实验对象,暂时还有些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