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没有任何技巧可言的战斗,可以说让人十分郁闷的。红色雷电终于渐渐缩小,能量渐渐枯竭了下来。法虚、法智、法德三人满面不正常的潮红,终于支持不住,喷出一口淤血,仰天倒了下去。受气机影响,宇文碧彤玉体一震,压力骤然增加了许多,随即也支撑不住,萎靡在了地上。
就这样要死了么?宇文碧彤想。根据传说,天罚有三击,现在两击众人都支持不住了,那第三击……想到这里,她担忧的眼睛望向自己的父亲,发现缺少了自己等人的帮助,虽然他和澄净上人更加吃力了一分,不过好在红色雷电也快要消泯掉了,至少这一击可以支撑下去的。至于第三击,只有再想办法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澄净上人突然虎吼一声,一抛身上的袈裟,化掌成刀,割开自己的手动脉,血流如注,右手一牵,血全部洒在了袈裟上面。“血咒!袖里乾坤!”染血的袈裟冲天而起,一下子将红色闪电罩在其中,一阵劈啪声后,袈裟片片碎裂,同时剩余的一点红色雷电也消失了。
“老和尚!”宇文煜唤回飞剑,神情有些担心地看了眼澄净上人,“你的袈裟?”
这件袈裟是澄净上人修成化神期后,忘语天赐予的一件异宝,威力不凡,如果是澄净全盛时候面对那剩余的红色雷电,还不致于毁掉的,可是现在法力不足,澄净明知道这样会毁了袈裟,没想到还是毫不犹豫地抛了出去。
澄净早就坐在地上打坐了起来,闻言微微叹了口气:“身外之物,毁了就毁了吧!如果实在渡不过这难关,宇文老弟,老衲心意已决,不要拦着我了。”
宇文煜微微动容,嘴角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和尚是很固执的一群人,相识这么多年,宇文煜对澄净上人还是十分了解的,说过的话是决计不会收回的。
两人都不再说话,各自又服下了两颗丹药,暗自调息起来,这个时候,多一分实力多一分希望,谁都知道这个道理。
空中的劫云稀疏了许多,这次酝酿第三击的时间格外漫长,差不多三个小时后,劫云才停止了旋转,一道漆黑如墨的蚯蚓般粗细的雷电,像是乌龟爬一般,慢慢降了下来。还清醒的几个人都知道,雷电越慢,似乎越加厉害,因此更加不可小觑这道雷电。
澄净和宇文煜同时睁开了眼睛,刚才近乎耗尽了法力,法力越少,初期恢复起来越慢,虽然有丹药的补充,但也只是恢复到全盛时候一半法力的样子。
这道黑色雷电很明显可以轰杀全盛时候化神期高手的样子,澄净的面色平和了许多,满面安详之色,似乎已经想通了什么,浑身金光闪耀,宝象更加庄严:“宇文老弟,这些孩子们交给你了。”随后面向黑色雷电,眼眸中无悲无喜,“佛曰:吾不入地狱谁入?即使死,老衲也要抗一抗天,看看它究竟能奈我何?”修炼之路,有人说是顺天,有人说是逆天,但归根结底,还是不断地在对抗逆境,突破是逆境,魔心是逆境,敌人是逆境,在不断对抗中,逐渐成长起来。修士们的对抗,就是为了不死,长生就是修士们千百年来不断努力的目的,没有人愿意死,但当不得不死的时候,很多人还是能勇敢地站起来,在最后的战斗中死去,至少,他们努力过了。
澄净上人就是这样的人,既然无法躲避了,那就与天争一争命,看看贼老天到底能不能取走自己的性命。
澄净的眼睛亮了起来,阻止了宇文煜要说的话,深深看了他一眼,之后,他的全身燃烧了起来。确实是燃烧了起来,一片火红之色,然而却没有火焰该有的炽热。
宇文煜的目光复杂,有震惊,有敬佩,有担忧,有无奈,也有一丝淡淡的伤感。出现在澄净上人身上的情况,宇文煜在逍遥天内听说过,大德高僧的浴火焚身,可以将全身所有的舍利子全部集中起来,作为法力的源泉。
舍利梵语音译为“设利罗”,译成中文为灵骨、身骨,信佛者认为,这是一个人往生,经过火葬后所留下的结晶体。其实舍利,是佛门修士经过炼化自己的身上的一些骨头,注入大量灵力才能产生的。一枚舍利子,所含的灵力极为庞大,越是精纯,舍利越是圆润。
宋仁宗御制《舍利赞》云:
三王掩质者归土,五帝潜形已化尘。
夫子圣中夸是至,老君世上亦言真。
埋躯只见空遗冢,何处将身示后人。
惟有吾师金骨在,曾经百炼色长新。
澄净上人口一张,一串舍利顿时飞射了出来。它们的形状千奇百怪,有圆形、椭圆形,有成莲花形,有的成佛、菩萨状,颜色有白、黑、绿、红的,也有各种颜色;有的像珍珠、有的像玛瑙、水晶;有的透明,有的光明照人,就像钻石一般。
这里面有胸骨舍利,手指骨舍利,头骨舍利等等,可以说,澄净已经将全身各处的舍利都吐出了体外,中国的禅宗六祖惠能,近代的弘一、印光、太虚、章嘉等大师留下的舍利与澄净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宇文煜知道,如今的澄净和尚,已经有了死意,这才将舍利都集中了起来,要知道,强行将舍利分离出身体,对身体的损伤是极其巨大的。
这种伤害,即使能活着出去,澄净上人至少也得耗费数年时间,才能慢慢将舍利重新融入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