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平常的星期天
家乡快接近“城市”了吧!高楼四起,令人眼花缭乱,阳光穿插在楼间,道道纵横交错。殊不知旁边有一邻镇,拥有一个特别的名字——华墟。也许,可以将它引申为“华美的废墟”。
这天清晨,我进入邻镇,一踏入这方土便愣了许久,即使我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很普通的一个星期天,很长的一条街道布满坑坑洼洼的痕迹。安静至极,两旁房屋一间换一间,失去了支架的躯壳,彼此扶持没有喘息,没有生命。焦黄的土墙起着半截房子,沿岸断裂的铁杆奇怪地扭曲,壁上剥落一块块水泥,墙角的杂草疯狂地滋长在瓦砾间,一副满目疮痍的面容。
缓缓步行,面前镇头雾销孤城闭,似乎每间房都空荡荡的,偶尔几个小孩拐出小巷,又追逐进了另一条巷里,消失了。还有那一间无隆隆机器声的工厂,冬天又更冷了些。
这似一片残垣废墟,但我深知,这非它原貌。
又是一个平常的星期天,只是遇上新年。华墟上空曙色苍茫,开始展露它原有的魅力。
四处,鞭炮声断断续续地响起,人声开始沸腾起来,竞相亮起的灯火遮盖了房屋的破相。
路旁,小酒馆开张了,满面红光的老板端出一大口火锅,大呼一声:“好叻!”拍了一下客人的肩膀:“好吃好喝啊!”便笑着走进厨房。几个大块头一抹袖子,端起白瓷大碗:“干!”随着几阵“呯呯”瓷碗相撞,酒水溅桌,大伙酣畅淋漓地灌了一碗酒,豪爽大笑。
猪肉摊老板操起刀,切着砧板上的肉,大声吆喝,案板也一震一震的。洗发店门口花筒灯的螺旋线条也开始转动,到处灯火通明,连成一片。
小镇如此热气腾腾样儿,所有小孩都一股脑儿从家里涌到了街上,有点火炮仗的,有嬉戏打闹的,有看着大人打台球,跃跃欲试的??还能看到一个青年跨着单车,打着口哨而过。
谁会将这一幕与清晨的荒凉联系在一起呢?
这一平常星期的夜晚,只是新年的开端,我许些忘了是来作客的,直到阿姨呼唤我,把一盘浓香四溢、油光鲜亮的烤肉串递到我面前,没等我吃完,便兴冲冲地把我带进一间矮小的基督教堂。一排排乡里肩并肩坐着,祈祷已结束,一位老人扶了扶鼻梁前的老花镜沙哑地哼起歌来,伴着舞台上温馨的风琴声。
教堂外,几户人家拆了围墙并成广场,办着全村人参与的宴席。老寿星阿婆看到我便兴奋地向我招手,让我在她身边坐下。阿婆不知是高兴还是微微醉了,起了酡颜,泛了红光,但硬是不听劝阻,没了酒水,还一副严肃样:“我还没老呢!”大家笑声融成一片,点头道:“当然,当然??”
临走时,阿婆从兜里掏出一袋寿包,塞到我手心,缓缓地说:“过年一定要来看我。”
一个美而温暖的“废墟”,一个平常的星期天,只是,临近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