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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明清鼎盛篇(15)

胡林翼在益阳的日子

被史家称为晚清“四大中兴名臣”之一的胡林翼是益阳县泉交河人。作为探花胡达源的儿子,才华横溢、精于医道的胡林翼于1836年24岁那年考取进士,开始离乡步入仕途。十年后,胡林翼出任贵州知府,其间以黔湘平剿内患的经历编成《胡氏兵法》一书,凸现出卓越的军事才能。后与曾国藩组织湘军,征讨太平天国,成为一代湘军首领。他的文韬武略不仅为蒋介石推崇有加,其治军用兵之道还与曾国藩一起,被蔡锷编撰成《曾胡兵法》,定为黄埔军校教科书。身处乱世的胡林翼,常年在守土征战的路上疲于奔命,他在故乡益阳的日子,也同样是以军事统帅的身份出现的。虽然英年早逝,但这位文武双全的一代英豪,在益阳古城至今仍有一些事迹流传。

功臣巷

功臣巷是益阳古城学门口下首的一条小巷,并不为许多人所知。其实,这条小巷的命名,与一百多年前胡林翼在益阳的行营驻地有关。

1852年10月初,久攻长沙不克的太平军转战益阳,东王杨秀清和翼王石达开大军未至,知县胡某便闻风逃窜。次日一早,天王洪秀全抵达。太平军进驻益阳城后,百姓夹道欢迎,洪秀全即在学门口登台演讲,发表政治主张,进行革命动员。当时,百姓情绪高涨,筹款捐物踊跃,千余人参加太平军。与此同时,湖南提督向荣正从长沙率兵紧逼益阳,与常德总兵纪律的人马从西北方向夹击,在城南陆贾山会合,一时声势浩大。由于太平军有四万兵力且士气高昂,经过对陆贾山阵地一昼夜的猛烈炮击,三路人马齐齐撕开清军防线。清军见大势已去,只得退守石头铺,与太平军展开厮杀。未及一个时辰,血流成河,清兵阵亡达800余名,向荣遂率残部往西南山岭狼狈逃窜。太平军大获全胜后,在沧水铺召开祝捷大会,天王洪秀全十分高兴,传旨将益阳改为“得胜县”志庆。随后太平军在益阳募得船只千余艘,于12月7日由洪秀全率领水陆两路从益阳出发,挥师岳阳,东征武汉,直指南京。

就在太平军攻占益阳城邑之时,胡林翼率团练在黔南瓮安征剿“榔党”悍匪正酣。咸丰三年(1853)十月,湖广总督吴文镕奏请朝廷调用以荡寇著称的胡林翼办理湖北军务,因御史参言,此次终得获准。这年春天,刚擢升贵东道的胡林翼率领精心挑选的千余名黔勇离开贵州,增援湘鄂防务。《益阳县志》记载:“咸丰四年(1854)四月,粤匪寇常德,湖南巡抚骆秉章调前贵州黎平知府胡林翼帅师救援。粤匪退,林翼回师,次县南狮子山。”当胡林翼率兵沿着崇山峻岭的羊肠小道千里迢迢从贵州辗转征战到益阳时,太平军主力已经北上。益阳守将不少为刚加入太平军的“益阳土匪”,他们哪里是谙熟兵法的胡林翼的对手?更何况其手下是一支历经沙场砥砺、精悍善战的骁勇团练,所以城内千余名太平军守备的防线很快土崩瓦解,胡林翼的兵勇破城而入,一举将蜷缩在益阳城里的太平军击溃。胡林翼将部队驻扎在江南的高地,行营则设置在城内的学门口附近。

收复益阳后,太平天国的得胜县很快改回益阳县,并恢复了县衙。益阳县府感戴于朝廷的“天威浩荡”,胡林翼救民于水火,保一方平安,故奏请清廷恩准将胡林翼的行营命名为功臣营。不久朝廷准奏,于是,功臣营所在的小巷,就被称作功臣巷。此名一直援用至今。

林翼学堂

1852年10月,洪秀全率领大军占据益阳后,益阳参加太平军达千余人。而且,清军在征剿益阳太平军时损失惨重,仅石头铺一役,就有800余名士兵阵亡,以致在羊舞岭一带还留下一处“天子坟”。

当胡林翼带兵进城平定家乡的“贼乱”后,两大难题摆在面前:一是千人参加太平军,几乎半数的益阳城内居民有“通匪资敌”嫌疑,如何规避大清律令以免屠城发生,巨大的政治责任需要进行清算;二是800余名清兵在征讨益阳时惨死,湖南提督向荣为此险些丧命,军事失利的责任如何追究?无法释怀的心结如何打开?都是亟待解决的问题。

出于对乡土的厚爱和对乡民的保护,睿智精明的胡林翼终于找到了一个个上全之策。对上,他恳请地方绅士联名向朝廷呈报太平军占据益阳“四处掳掠”的惨况,请求清廷予以救济和补偿。对下,他召集对太平军有人丁和资财支持的百姓进行处理,将训诫和责罚相结合,罚金纳入县府充公;同时,积极鼓励年轻男子加入刚组建的湘军,使湘军水师得以快速扩充。对朝廷,因太平军攻入益阳境内焚烧龙会寺,胡林翼奏主报知此事重要,推荐徐芷潭重建,并于同治七年兴修。又以关帝极其灵验,于翦除“太平妖孽”收复益阳有功,故奏请咸丰皇帝加封关羽菩萨,后圣上赦封龙会寺关帝为“盖天古佛无比佛”,并赐修其庙加以敬奉。求请朝廷以“天之骄子”之名将益阳一役清兵战殁者殓葬以安抚人心,“天子坟”即源于此。

从小受湖湘文化浸淫的胡林翼不仅汲取了爱民忧国、经世致用等湖湘文化精髓,而且通过廉洁奉公和造福桑梓来践行自己的诺言。当年在动身赴任贵州时,他曾在先人墓前起誓,“矢志作一清官”,为了在家乡修建箴言书院,他在家信中毅然作出“家中窘时,可以田为质,即罄产何足惜”的表白。而今面对乡民为妖言所惑、大批资助太平军之事,家乡情结浓烈的胡林翼陷入情与法的纠葛之中。作为清朝重臣的胡林翼觉得,“启蒙愚昧,文化刁顽”是严肃风纪的关键,于是决定在益阳城内掀起一次头脑风暴。当一批批责罚金缴入益阳县府帑廪,胡林翼力举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分毫不犯,悉数用于蒙馆私塾的修建之上。考虑到对乡土的巨大贡献,益阳县府在城内为胡林翼建起一座胡文忠公祠(后改为招仙观),胡林翼则捐出田亩若干用作办学经费,在公祠里开办一所学馆垂范后人。光绪年间,私塾仅供胡氏族人读书。民国时期,蒋介石曾亲笔题写“胡文宗公祠”匾额。不久,公祠改为学校,收纳品学兼优的平民子弟就读,改成胡林翼学堂,后更名胡林翼小学。

1942年春,在益阳行政专员彭国栋的倡导下,由胡林翼重孙胡有猷创办林翼中学。在胡文忠公祠基址上,从胡林翼所办的紫筠义学划分数十亩薄田作办学基金;另外,胡林翼孙媳周氏(周扬之姊)捐出膳养田作奖学基金,共设10个奖学金名额。学校于1942年下学期呈请省教育厅备案开办。开始2个班,后一度发展到12个班。1943年春,日寇进犯益阳城,学校一度迁往胡林翼故居宫保第。1948年学校新校舍落成,两年后的1950年,学校破产申请停办,校舍和教具一并交由人民政府。

林翼学堂是胡林翼在益阳城里创办的唯一一所学校,与他闻名江南的箴言书院相比,其规模远不在一个档次。但是,它体现出的民本思想和教育理念却是一脉相承的,因此影响同样深刻而巨大。

胡林翼档案

胡林翼(1812—1861),字贶生,号润之,晚清中兴名臣之一,湘军重要首领,湖南益阳县泉交河人。1836年(道光十六年)进士,授编修。1840年先后充会试同考官、江南乡试副考官。1846年以知府分发贵州。历任安顺、镇远、黎平知府及贵东道。在任强化团练、保甲,镇压黄平、台拱、清江、天柱等地苗民起义和湖南李沅发起义,后总结战争经验编成《胡氏兵法》。

1854年(咸丰四年)春,出黔抗击太平军;7月,升四川按察使,仍驻防岳州;9月调湖北按察使,赴援九江。1855年3月,升湖北布政使,率大军回援武昌;4月,武昌失守,奉诏署湖北巡抚,负责南岸军事,与曾国藩策划围攻武汉。次年12月,破武昌城,实授湖北巡抚。此后,援赣、谋皖、图江南,全力支持曾国藩。1857年派兵援庐州。1858年攻陷九江。次年谋划攻取安庆。1860年移营莫山。次年进驻太湖,调兵遣将,出谋划策,并大力筹饷,以厘金、盐课为主,兼行各种捐输。注意整饬吏治,引荐人才,调节各方关系。曾多次推荐左守棠、李鸿章、阎敬铭等,为时人所称道。因镇压太平天国革命有功,与曾国藩、左宗棠被史学家称为“中兴名臣”。

1861年春,太平天国西征军入湖北,武昌势危,他急令回援。9月5日,所遣之军会同曾国荃湘军攻陷安庆。同月30日,因病呕血死于安徽军中。谥文忠,追加太子少保,兵部侍郎。所著《读史兵略》46卷,奏议、书牍10卷等,辑有《胡文忠公遗集》。曾绘制《大清一统舆图》,为我国早期较完整的全国地图。

胡林翼为人文武双全,能诗能文,为官清廉,尤以重视教育著称于世。生前倾其所有,在益阳石笋瑶华山,修建箴言书院“以公邑人”,培育人才,造福桑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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