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元心想,老子本是来和你辞行的。
自己当初来雷震,是因为答应了超龙雀,要帮他的好弟弟,可没想到雷震竟是这样一幅烂到骨头里的样子,这可是神仙都救不活。
“季先生,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雷震问题很大啊。”李少荃别过头去,看着窗外的月光,慢慢的说道。
季元继续默默的灌着酒,明天真的要去一个不知道什么鬼地方当旗主吗,还是就这么扔下一切,本来到这儿来也是打算和李少荃辞行,可这在人家国都呢,天龙殿又在天上,下去也是两条河,自己难道要五十米自由落体然后在体验一下潜游么,而且顶着这么张在雷震出了名的脸,能跑多远。
正瞎捉摸着,季元发现李少荃此时已经不知道是在喃喃自语还是和自己说话了,“其实果兴阿有四个儿子,七个女儿。”
季元瞪大眼睛,他突然想起了倪什哈说的果兴阿没有子嗣!
自己这个镶黄旗旗主任命的命令既然已经那么公开的下达了,这十一个孩子绝对活不到明天早晨。
季元把酒坛子砸在地上,猛地站起来,李少荃却突然转过了头来,泪水已经布满了脸庞,他在也忍不住了,拉着长长的哭腔说道,“季先生,这场旱灾,不是无缘无故的发生,这个国家病了,你帮帮我,救救它好吗。”
第二天一大早,刘丰逸带了二十四个禁卫军,把烂醉的季元从床上唤醒了,被叫醒的那一刻,季元直觉得有人在自己的脑子里和胃里跳了一宿的踢踏舞。
倪什哈连夜安排了他们这些“精英”陪季元去镶黄旗上任。
季元苦笑,这是监视么,不过好在没派那些天龙殿的侍卫大爷们,那些人去了,不定惹出多大祸,禁卫军好歹是正经军队,季元见过他们在天乾国的澜云旁和一军团交战,也见过他们面对妖魔军团临危不乱。
又是原路离去,在第三层,季元看到了黑云他们,此时虽然已经不需再伪装,可地精们还是保持着过去的习惯两个人趴在一个桌子上默默的记录着这个国家一草一木的动向。
黑云发现了季元,朝他无忧无虑的笑着,这纯洁的地精笑容,让季元心中一阵的扭曲的疼。
继续向下,来到出口,坐着起降的木梯,季元终于离开了天龙殿。
天龙殿下的两条河此时已经恢复了一定的水量,起码能没住画舫那两个极不协调的大轮子了,可每条船前边还是有着六只鲮鱼拉着船,季元觉得根本不是水量不足河道没完全畅通的原因,根本就是用这些奴隶用习惯了。
季元和刘丰逸在最前边一条船,剩下的二十四个士兵分了三艘船跟在后边,就这样船朝着城外缓缓的划去。
季元发现拉着自己船的六条鲮鱼其中最前边一条,不停的扭头偷看自己,刚开始一直以为他和这雷震国都的百姓一样,因为自己的到来带来了一场暴雨,拯救了旱灾而把自己当做英雄,可这扭头的频率和惊恐的眼神却怎么都不像看自己的英雄。
船就这么在水深处任由鲮鱼们划水拖拉,水浅地儿则是鲮鱼们费力的扭动着自己的尾巴拖着前行,季元清楚地看到几只鲮鱼尾巴接触地面的地方,都是伤痕累累,看来虽然是水陆两栖的生物,但是并不适合在陆地上做如此沉重的体力活。但刚才偷看自己那一只鲮鱼,他的尾鳍却不像其他几只那样伤痕累累,可能是新来的吧,季元心想。
画舫十分气派,沿着额尔古纳河一路向西南方开去,一路上沿河两岸一群一群的百姓聚集过来,向着季元默默的叩拜,季元从他们脸上看到的有兴奋,也有期望,这些期望像无形的大山一样,压上心头,让季元感到心里很堵。
终于船一路离开了国都,刚开始,还有点稀疏的植被,可走了一上午,太阳最高的时候,回头已经完全看不到国都的影子了,向前放眼望去,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青青草原,而是一片干裂的大地。
“过去,这里是一片大草原,我小时候,父亲经常带我一起来放牧。”刘丰逸从出了天龙殿,第一次说话。
季元回过头,看他眼中仿佛有一片风吹草低的美景。
“这里已经变成这样好多年了。”刘丰逸握着腰间剑的手,紧紧的缩了一下。
正午的日头很晒,但好在画舫似乎一直在额尔古纳河的河床上前行,雷震整体的地势,国都靠近澜云,相对是一个较高的位置,额尔古纳河的河床也是越往西南,越是一路下行,似乎对几只拉船的鲮鱼来说,能多少减轻一些压力。
季元的画舫走在队伍最前边,渐渐的刚才干裂平坦的大地过去了,面前时一座孤零零的大山,额尔古纳河的河床顺着山阴一侧绕了一个小圈。
躲过了太阳季元正难得高兴,船颠了一下,前边水越来越深。
“季先生,这里是额尔古纳河最深的一段了,过了这一段,在走一下午就差不多到镶黄旗的地界儿了,先吃点东西吧。”刘丰逸一边说,一边从背后的小腰包里拿出季元无比熟悉的饼,当年李少荃拉着他在太极湖上就是因为这饼太硬,想沾沾水,才被吞了。
季元苦笑,这饼挺不吉利呢,可说归说,昨晚在李少荃那里喝得是宁酊大醉,后半夜吐了一宿,又赶了一上午路,此刻肚子里又是个打鼓的状态了。
于是拿起饼,低头一看,这额尔古纳河河水甚是清澈,想来是附近人烟稀少,没有什么污染,便打算故技重施,去蘸点水,起码泡软一点好下口。
此刻开出了孤山投下的阴影,猛烈的阳光突然映照下,让人眼有一瞬间无法适应而紧紧的眯了起来。
季元闭着眼突然听到一声诡异的嚎叫,像是牛被人拽了一把尾巴一样,赶快眯着眼四下打望,只见刚才偷偷扭头看自己的鲮鱼领头,六条鲮鱼全部整齐划一的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并且不顾一切的往深处游去。
画舫直接跟着鲮鱼一同,变成潜艇一般冲进水里。
季元在心中默默地咒骂,老子这辈子再吃这饼就是孙子...起码不要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