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苗勇吗,你在哪?什么,和李梨在一起?行,有时间么,来市局门口,今晚我做东请你们吃烧烤。”
言叶挂断电话,顺手推开阿宽办公室的房门,随即发现里面坐着个熟人。
“谕明暄,你怎么在这儿?”
“加班。”
谕明暄一如既往的向言叶投来锐利的眼神,硬邦邦的答道。
叶凡和鬼仙小姐达成PY交易后,谕明暄便以调任的名义进入彭城钦天监,成了一名基层干警,归属于阿宽领导。言叶知道他是个高手,刚开始时还处处防着他。但相处的时间久了后他便发现这小子人不坏,就是脑子轴了一点,稍微有点认死理。
而且这小子还特别有责任感,就算你不给他派任务他也会自己去找事做,一如今天这次。
简单的说,谕明暄就像一把随时上好膛的手枪,指哪打哪,而且从不在乎自己被谁握在手中。加上他不爱说话,只有被言叶单方面套情报的份,言叶都有点搞不懂叶凡为什么要把这号人留在彭城了。
“又来,没有加班费真不知你勤快个什么劲。”言叶揶揄道,随即转向阿宽。“宽叔,上次的事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呢,今天我喊了小火苗他们,一起烧烤摊搓一顿呗?”
“一顿烧烤就像把我打发了?至少也得来顿火锅或毛血旺吧。”
“宽叔你说笑了,你家不就是开火锅店的么,想吃自己回去整呗。”
“也是。”阿宽起身,“就当换换口味了。”
阿宽虽然以血食为生的千年毛僵,但早已戒掉了生食的习惯。他爱人为了满足他的口腹之欲,就在彭城专门开了家以血制品为卖点的火锅店,据说生意还不错。
阿宽说车上有半提黑啤,就先行一步走出了房门,言叶后脚刚想跟上,却突然注意到谕诗怡可怜巴巴的眼神。
谕明暄并没有被两人的对话所影响,依旧保持着言叶进来时的坐姿,认真的阅读着手上的卷宗,仿佛除了工作之外就没有其他爱好了一般。
灯光照在他身上拉出个长长的黑影,显得分外孤单。
言叶有些不忍。
“谕明暄。”
“嗯?”
“晚饭吃了没,我不介意多双筷子。”
“没。”
“那一起来吧,人多热闹。”
“热闹,我不喜欢。”
“你丫屁话怎么这么多呢,这是命令!”
“哦。”
【谢谢——】
【不客气。】
言叶和谕诗怡互相比了比口型。
等言谕二人来到烧烤店时,包括小火苗在内的人早都到齐并等候多时了。因为狸力嫌赶路麻烦,找上了开出租的周影,故而比言叶这个正主来的还早。
八个人,正好拼个两桌,言叶把谕明暄往正中间的座位上一按,转身点菜去了。
彭城烧烤的吃法和其它地方不同,有点类似野外BBQ,餐桌正中有个大炭火炉子。在这儿吃饭至少得掌握点烧烤技巧,因为端上餐桌的并不是烤好的串,而是一些没撒佐料的半成品,烹饪的后半部分得由食客自己动手。
吃的就是个DIY的乐趣。
言叶他们都是老彭城人了,很快就上了手,而衣食住行都简朴到随意的谕明暄此刻却抓了瞎,他局促的看着众人熟练将串架上火,撒料,翻转,一脸茫然。半晌功夫后才学着他人的样子抓起一串翅中架在火上——
“离碳火太近了,会烤焦的。”
谕明暄刚松开手,鸡翅便被一只芊芊素手从炭火上移开。
是坐在她右边的叶知弦。
她将鸡翅架在离火苗较远的烤架二层,耐心解释道:
“鸡翅肉厚,要小火慢烤。离火源太近的话,外面烤到焦里面都不会熟。”
“哦……哦,谢谢。”
谕明暄看着忙前忙后的叶知弦,木木的回了一句。
不多会的功夫,叶知弦便把烤的滋滋冒油的鸡翅从炭火上取下,放到谕明暄的碟子中道:“你是第一次在彭城吃烧烤吧?”
“这是我,第一次,吃烧烤。”
“哼,把聚餐地点定在烧烤店就是某人的有意刁难,小喧喧你别介意,姐姐教你烤。”
叶知弦有意无意的撇了言叶一眼,似乎已有所指意有所指。
——小暄暄。
谕明暄左边的言叶差点没一口酒喷出来。
之前说了,店家端上来都是半成品,但鸡翅这种比较考验技术的食材,店家一般都会给烤个全熟再端上来,以免食客技术不佳,吃到生食拉肚子。
叶知弦只是在借题发挥而已。
烛光晚餐变成烧烤聚会就算了,中间还插了个不解风情的死木头,搞的叶知弦空有种种想法却无处施展。
言叶自然明白叶知弦的心思,他自己又不好开口,于是赶忙给小火苗递了个眼神。后者会意,立刻扯开话题道:
“我说言哥,是不是又有架打了?有架直接喊我就好,还这么破费干嘛。”
“怎么,没事就不能喊兄弟们出聚一聚了?”言叶放下酒杯接过话头。“我寻思着那次事件后咱几个也没聚齐过一次,这次先摸摸你们的口味,下次吃好的。”
“你家言哥现在是梦之澜的董事长,不用给他省钱。”叶知弦见话题被引开,不满的道。
“嗨,言哥的钱不就是嫂子的钱么。言哥这么勤俭持家,嫂子应该高兴才对嘛。”
“哼!”
也许是被一声“嫂子”给叫舒服了,叶知弦白了言叶一眼,不在言语。
小火苗松了口气,指着埋头大嚼的周影继续转移话题道:“其实烧烤也不错嘛,你看,周影吃的多香啊,我就没见他吃的这么香过——等等,我塔么好像就没见过他吃饭啊,话说影魅也需要进食人类的食物吗?”
小火苗此言一出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齐齐将目光投到周影身上,连叶知弦都不例外。
“可以,但不是必须的。”周影放下烤羊腿,语气有些局促。“不知怎么的,今天有些饿。”
“哈哈,宽叔还天天说我是贪吃鬼,原来大家彼此彼此嘛。”小火苗乐了。
“咳,咳咳!”宽叔突然老脸一红,反声呛道:“你还好意思说周影,他吃的还没你一半多。”
“烧烤打架烫头,我就这三大爱好大家不是都知道嘛”。小火苗把面前的铁签子拢成一把,与有荣焉。他的目光不经意的划过阿宽的餐碟,然后突然瞪大了眼睛,想发现了新大陆似得惊奇道:“艹,宽叔,你吃的好像也不少啊?都塔么快赶上我了!”
经小火苗这么一提醒,言叶才明白过来阿宽问为什么要插嘴——他面前的签子高高摞起不说,羊拐鸡骨等食物残渣也堆成了小山。
“血豆腐吃多了总得换换口味嘛。”
阿宽更尴尬了。
他和周影一样,算不上完全的“活”物,吃饭对他们来说并非必须,只是个爱好。
阿宽平时别说是烧烤了,连血豆腐都是三两天才想起来吃上一块,今天不知怎么突然来了兴致。
这档子事一出,往后他大概不好意思教训小火苗乱抓妖怪烤来吃的事了。
“大家喜欢就好,不够再点。”
言叶打着圆场,顺势转过身,冲前台喊道:“老板,加菜!”
“来喽~~”
言叶话音未落,一个小哥便端着个不锈钢餐盘从斜里窜出,腋下还夹着个菜单。
“哎,13号桌,这是你们点的腰子,还差20串月牙骨菜就齐了……您要加点什么?”
“八个羊拐,两斤烤白肉,一条烤草混。”
“好嘞。”
小哥如数记下,转身正要走却被又被言叶叫住了。
“等下,我们要的好像是油腰吧,你这上的是烤腰子吧?”
“油腰卖完了,老板给你换成烤腰子,多送两串,正好一人一串。”小哥看了看点餐单确认一下,赔笑道:“您要是不满意,我这给你拿回去。”
“也行,腰子就腰子吧。”
言叶挥挥手。
“言哥,吃腰子补肾,来来来,给你尝尝我的手艺。”
“别动!”
小火苗窃笑着刚要取串,一直默不作声的谕明暄突然一把按住了他的手。后者并没有看小火苗,而是转向小哥的背影,目露凶光。
“东西,有问题。人,也有问题。”
他起身欲追,却被斜里伸出的一只手生生按回座位。
“嘘——”
言叶将手指竖在唇边,笑着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