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李琦突然察觉到西南方又有灵力波动荡起。
只看那随之变色的天地,就知道这一箭要比之前那一箭的威力更胜一筹。
紧接着,一道凝实无比的樱色之箭电射而来。之前那一箭李琦还能看到其中的铁箭,但这一箭,却是被樱色彻底包裹,根本看不出它的本质。
李琦完全可以料到,这样的一箭,燕离亭决然挡不下来。
然而在感知到那铁箭的目标后,李琦却是心中一动,本想出手的他心里泛起了嘀咕:“这是什么情况?”
在苏蔷由震惊渐渐化为恍然的目光下,燕离亭那只撑起屏障的手掌猛地向前拍出。
随着咔嚓嚓的一阵脆响,嵌在花瓣屏障上的铁箭寸寸断裂,往地上跌落下去。
虽然挡下了这一箭,但是燕离亭的心情却丝毫不得放松。且不提那再次激射而来、威力更加强盛的樱红之箭,就是那四颗刚刚将一队士兵杀戮殆尽、正朝着他们飞来的美人首,也让他感觉十分棘手。
这四颗美人首守在两人的四周、围而不攻,隐隐形成了一种阵势。
这个发现让燕离亭不得不对它们多生几分谨慎。
然而就在他考量怎么破局的时候,那樱色之箭却如跳跃的闪电一般从四颗美人首的额头中心处穿过,刹那间就将之化为齑粉。
“咦?刚刚射箭的那人怎么又在帮我们?”燕离亭诧异地想道,一边护着苏蔷,一边小心的戒备着可能会再次出现的暗算。
就在这时,一声暴喝突然天雷震震地响了起来,瞬间在谒金门的上空传播开来。
“果然是你这北楚的奸细在谒金门谋害我大唐百姓!”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脸怒容的贺熙朝手持宝剑,率领大队军士朝这边赶来,这些军士足有数百之众,显然是北庭府衙中的士兵倾巢而出。
燕离亭见自己二人被重兵团团围住,急忙开口解释:“贺大人请息怒!此事并非苏姑娘……”
“住口!”贺熙朝打断他的话,恨声道,“你莫非当我等都是瞎子吗?休想再巧舌如簧欺骗本官!”
指着不远处被美人首吸干血液而死的那队士兵的遗体,朝周围那些偷偷观望的百姓大声问道:“他们是不是被妖物所害?!!”
“是!!”一个胆子颇大的百姓见贺熙朝的眼神看了过来,似乎在询问自己,激动之余便梗着脖子大声回应道。
他的声音刚发出去,便听到周围如他这般偷偷观看的其他人也随之大声呼喊起来。他转头望去,只见之前那些逃回自家的百姓也在士兵出现的此刻大着胆子走出家门。
看到这里,李琦的嘴角慢慢勾起一弯弧度,他几乎已可以确定,贺熙朝才是这一切的真正主谋。
只见贺熙朝拔出宝剑,指着苏蔷又厉声问:“那些妖物,是不是护在她周围,保护这北楚的奸细?!!”
“是!是!是!”
滔天的声浪一波接一波的响起,直把脸色本就泛白的苏蔷震得再无半点血色。
民意如刀,从一开始被暗算,到此刻陷入这等险地,一环接一环的布局已让她身陷泥潭困境,她知道,自己绝难逃过今日这一劫。
“燕公子,你不该帮我的。”苏蔷紧紧反握住燕离亭的手,哀声道,“你们隐居这里那么久,不该为了我暴露……”
“别说傻话。”燕离亭低声安慰一句,眼神四处逡巡、大脑也在飞速运转,试图找到脱身的办法。
见百姓的表现完全如他所想,贺熙朝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又道:“众将听令!结困仙阵,给我把这两个北楚细作抓起来!”
“慢着!”士兵们正待领命结阵,却听一个淡然而充满威严的声音从后方传了过来,却是君不悟带着回心院的人赶了过来。
见君不悟赶来,两旁的士兵在贺熙朝的示意下给他让出了一条通道。
“怎么?事到如今,君院长还要包庇这北楚的奸细吗?”看着君不悟走近身前,贺熙朝冷冷地问道。
此刻,燕离亭已带着苏蔷落到地上,看君不悟前来,急忙说道:“君院长,那些美人首并非苏姑娘说役使。”
君不悟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轻点了下头,然后对贺熙朝道:“贺中丞,此事恐怕另有蹊跷。我回心院可以做保,苏姑娘虽然来自楚国,但绝不会是细作。而且那些妖物,未必就是她所役使的。”
“呵!”贺熙朝冷笑一声,道,“众目睽睽之下,君院长莫非还想混淆是非、颠倒黑白?”顿了下又道:“回心院做保?你们怎么保?我谒金门百姓死亡数十人你不保,我麾下士兵被她驱使妖物害死你不保,如今却偏偏要保这北楚的奸细,哼!我倒想请教君院长,你回心院究竟是大唐的回心院还是北楚的回心院?”
贺熙朝的这番话,可谓是诛心至极了。
闻言,君不悟原本平和的脸色顿时就是一变,冷冷地盯着贺熙朝,寒声道:“贺中丞,谒金门治下军士、百姓因妖物而伤亡,我回心院自然责无旁贷,这些日子以来,我们也一直在调查这事情的真相。如今事情的真相还在调查之中,你怎么可以信口雌黄,胡乱诬蔑回心院?!”
“调查?哼!”贺熙朝冷声道,“你们调查了这么久,有什么用,调查出什么了吗?前夜死了我的孩儿,今日死了我的士兵,明日要死的,是该论到我呢还是我的百姓呢?”
回头指着燕离亭道:“这燕离亭藏身谒金门多少年了,你可有查到他是北楚步蟾宫的传人?”见君不悟面上一滞,贺熙朝又道:“既然你们回心院什么都查不到,那就别阻拦我北庭府衙插手这些事!!”
“来人,将这两个北楚奸细抓起来!”
“我看谁敢!”
君不悟一挥手,便见回心院的人立刻排众而出,将燕离亭二人护在中央,然后又道:“武宗先帝有令:事涉超凡,一切由回心院处理。就算要抓人,这两人也该由我回心院带走。”
“哼!回心院?我们还能相信你回心院吗?”贺熙朝冷笑一声,忽又大声朝四周问道,“谒金门的乡亲们,你们还相信回心院吗?”
“不信!”
“不信!”
“不信!”
一波比一波高的声浪震的君不悟的脸色都有些泛白。
站在百尺楼门口的李琦看得分明,那最先开口呼喊的人,在带动了其他人后立即藏身暗处,显然是贺熙朝提前做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