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心已苍白
我,我都醒了一个小时了。
你去哪里了?还不回来?
……你,真的走了吗?
露珠垂在叶尖,摇摇欲坠。蝴蝶轻轻落在叶上,叶微微一颤,露珠滚滚落下,如一颗透明的珍珠,坠到了土地中,消失无痕。
睫毛微微一颤,瞳轻轻睁开了眼睛,仿佛发光的盒子被打开,透出清澈的光。
“你醒了?”
沐泽感觉到了她的信息,低下头,微笑。
瞳抬起头,现在的她就在沐泽宽阔温暖的怀抱里。自己被他紧紧抱着,身上盖着他的大衣,还有他的气息,停留在上面。
“……我,在哪里?”瞳坐直身子,望望四周,一脸的不可思议。
“小傻瓜,你忘记了吗?昨晚,我们在花园里睡着了。”沐泽点点她的头,阳光般舒适温暖的笑容映在脸上。
瞳拍拍头,努力倒出里面的记忆。“……不记得了……”她轻轻摇摇头,叹息。
“呵呵,不记得就算了。昨晚睡得好吗?我可是免费提供我的肩膀一夜哦!”沐泽凑近瞳,暧昧地笑笑。瞳的两片脸颊粉红,看着近距离的他,不好意思的坐远了一些:“那个,对不起哦……”
“我的瞳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为瞳服务是我的职责。”沐泽开心地笑起来。
“额……”
花园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家很羡慕的看着坐在一起的这对俊男美女。特别是一切年轻的护士,凑在一起,不断耳语。
“瞳,你冷了吗?”沐泽深知瞳不喜欢这样被人议论,贴心的说:“我们回去吧,好不好?”
“去哪里?”
“……去找,去找玄渡啊。”
瞳一时语塞,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直视着他:“沐泽……”
“嗯?”
“……你,带我逃吧,好吗?”
“……你说什么?”沐泽愣住了:“带你逃?”
“我要逃!逃!沐泽,求求你,带我离开皇甫家,好不好?”瞳近乎哀求的对沐泽说:“我无法忍受这样的生活了,我不想当皇甫玄渡的女佣了……沐泽,带我逃吧,好吗?”
沐泽的眼眸闪过一丝悲戚。
“你,这么累吗?”
瞳重重的点点头。
沐泽嘴角动了动,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低下头,若无其事的干笑道:“……什么嘛……啊,呵呵,瞳你在和我开玩笑?好啦,玄渡不会怪你的,嗯……你,你没事的啦,没事的。雅柔,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你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真的……哈,呵呵……”
为什么,会这么说?
按理说,你会带我离开的,可是为什么……
瞳直直的望着他,似乎要将他看穿一样。
“……为什么这么看我?”沐泽强笑起来。
瞳冷冷的盯着他。忽然,想起了那天在街上与蓝雅柔和沐泽偶遇的场景。沐泽几次想上前,却被蓝雅柔一次又一次的喝了回去。
不对,这不是他的作风,他……
怎么了?
“……你,和蓝雅柔,怎么了?”
沐泽表情冻结了几秒,忽然大笑起来:“你在说什么啊?瞳,你不会发烧了吧?走走,我带你去看看……”
“不要转移话题!”瞳猛地甩开了沐泽的手,冷冷的说:“凌沐泽,你到底和蓝雅柔怎么了!你为什么这么古怪?你到底怎么了!?”
沐泽的手有些僵硬的垂下来,脸上仍挂着那副皮笑肉不笑的强制笑容:“瞳,别大惊小怪的,我们快走吧,要不然玄渡又该发火了……”
瞳死死地站在原地,不动。
“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
冷冷的语气。瞳又恢复了冷冷的语气,冰冷的让人竖起汗毛。
……沐泽的目光黯淡无神。他吞吞口水,眼角有些湿润:“……瞳,相信我,可以吗?”
“可是……”
“相信我,我会保护你……”沐泽坚定的看着瞳,嘴角渐渐的滑过美丽的弧度:“我,一直希望我可以强大,这样我就可以保护你……瞳,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亲自,光明正大的带你走,带你去一个永远快乐的地方,让你做一个美丽快乐的公主……”
“……沐泽,你……”瞳不忍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说什么。
沐泽用手轻轻抵住瞳的嘴唇,轻喃:“瞳……答应我,等我强势归来的那一天,你会在原地等着我……等着我,把你永远的锁在我的怀里,不会放开……”
瞳看着眼前这个阳光帅气的大男生,突然心一颤。
他给了我太多太多的感动与温暖……
我,应该相信他的……
“可是,我真的不想在皇甫家了……”瞳有些失落的说:“我该怎么办?我无法忍受了,沐泽,快救救我吧!”
沐泽沉思了一会,安抚着我,摸摸我的头,微笑:“我说了,要勇敢的面对!你现在学会反抗了,所以要更加勇敢!如果真的走到尽头了,再给我说,我会带你走,可以吗?”
……瞳沉默了。
“那,好吧……”
瞳轻轻点了点头。
医院病房。
瞳犹豫的走到门前,抬起手,却迟迟不肯打开门。
……我进去后,皇甫玄渡肯定又是白眼相对。唉……为什么,他就不能像沐泽那样,能够耐心的听我说完,能够想想我的感受?
他的心里只有蓝雅柔。是啊,我算什么?我只是垃圾女而已。
瞳望望紧闭的大门,苦笑着摇摇头。她向后退了几步,坐到了医院的长椅上。
空旷的走廊,瞳像只可怜的猫咪一样,紧紧的蜷缩在一起。风不停的呼啸而过,瞳的长发被吹得有些凌乱。她没有勇气推开门,也没有勇气离开。
……在病房内……
玄渡有些迷茫的坐在昏迷不醒的蓝雅柔身旁,不停地向门外张望。
都三个小时了,她还没来!这丫头,不会真走了吧?喂喂喂,她还没有和我说,怎么就走了呢?私自离职可是违反规定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在流逝,玄渡的心开始焦灼起来。他不安的在病房内走来走去,也不知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他是在关心雅柔,还是……在替瞳着急?
他对她说,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他对她说,她是扫把星,言外之意就是让她走远一点。可是为什么,当真正缓过神来的时候,却偏偏开始着急了?
坏掉的钟表像一个废弃的玩具一样被人遗忘在角落。玄渡拿起它,准备把它随手扔进垃圾箱,却突然止住了。
阳光下,钟表锈迹斑斑的身体上面,隐隐出现了一行刻着的小字。
就这样结束了吗?
真相,才刚刚露出了冰山一角。。
玄渡细细端详着,不解的皱皱眉头。
“小姐,”护士走到瞳身边,礼貌的说:“小姐,您在这里很长时间了,是在等人吗?”
“……没有。”
“那,请不要无故占着这个位置好吗?这样会影响其他人。”
瞳尴尬的站起身,点点头:“对不起。”
那我去哪里?
瞳迷茫的看着走廊,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
她提着包,深深埋下头,慢悠悠地走在医院的走廊上。忽然,对面有一个人拿着一杯水匆匆忙忙的赶来,冷不丁与瞳撞了个满怀。
“哎呀!”两人异口同声的叫道。
瞳有些着急的抬起头,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霎时,脑袋停格在这一秒,她有些意外的看着这个帅气的大男生……
他,竟然是……
“金璨希?你,你是金璨希吗?”
这三个字脱口而出。
“你怎么在这?”金璨希喜出望外。
瞳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心里那股莫名的感觉在隐隐作动。
我们,见过……
“你,你来看蓝雅柔吗?”瞳回过神来,问道。
璨希点点头,又望望瞳身上的水,面带愧疚:“真的很抱歉,撒了你一身。”
“不不不,应该是怪我,冒冒失失的。”瞳客气的摆摆手:“你先进去吧,我走了。再见。”
刚刚向前走了几步,却被璨希从背后猛然拉住了。
“……你,”璨希轻声道:“你,可以陪我去里面吗?”
“为什么?”瞳不解的看看他。
“我和皇甫玄渡,有仇。”
有仇?
瞳心里更不解了。
“我家和皇甫家是世世代代的仇人,所以,我们必须有仇。”璨希的眸子忽然变得黯淡了些:“我不想和他做仇人,可是,这是家族的规矩,我无法抵抗。现在我进去,场面会很尴尬吧?”
瞳沉默了。
为什么一定要有仇呢?难道是家族纷争?或是工作合作商的不顺?还是情感问题?或者……
“瞳,陪我进去吧。”璨希几乎哀求的对她说:“我不想让场面失控。”
瞳看着璨希可怜的表情,犹豫的点点头。
“少爷,还有什么事吗?”
“退下吧……”
玄渡招招手,示意护士退下。护士端着消毒盘,悄悄退下了。
玄渡静静地抬起头,望着滴滴答答的输液瓶。心不在焉的站起身,走到桌前倒水。
‘我不是故意的……’
玄渡转过身,眼神发着暗黑的光,浑身因愤怒而引起了巨大的颤抖。他揪起瞳的衣领,高高扬起手,愤怒地扇了她一个耳光!
‘皇甫玄渡!’沐泽尖叫着想要阻止。
‘……沐泽……’瞳挥挥手,示意他不要过来。她摸摸自己发烫的脸,苦笑:‘让他打吧……’
‘这一巴掌,是替雅柔打的。’玄渡的语气犹如掉进了冰窖,使人不寒而栗。
瞳低头,默默忍受。
“啪!”又是一次响亮的耳光!
玄渡用力过大,瞳一掌被打翻在地,嘴角冒出了丝丝血迹。
‘这一掌,是我还你的!’
梦魔般的场面,一直绕在他的脑袋里,纠缠着。瞳哭泣的脸庞,开始在他的瞳孔里,不断放大,不断蔓延,泛滥成灾。
“砰!”玄渡的手一颤,杯子摔在地上,水洒了一地。
‘从一开始,到现在,你从来就没有直视过我,你知道吗?’
‘我从见到你的第一面起,你就一直喊我垃圾!’
‘我和你,属于不同的世界,你生下来就是贵族,养尊处优!而我,或许就像你说的那样,是个垃圾女……可你知不知道,垃圾女也是有自己的尊严!’
‘在你心里,我真的有那么失败吗?我拼命地想要乖巧,拼命地忍气吞声,这全都是为了我的妈妈……妈妈在这里受了好多苦,我实在是不想让她在这样下去了!可是,现在的我……已经被你折磨的痛苦不堪,可是你为什么却要一次又一次的对我施加压力呢?你到底,还要讨厌我到什么时候……’
‘无论我受了再大的委屈,你都不会在意,对不对?”瞳冷笑一声,摇摇头:“是啊,骄傲的天鹅,怎么肯低下头去看看笨拙的癞蛤蟆。’
‘瞳……你,你别生气了,可以吧?’
瞳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连忙抬起头。泪痕还挂在她的脸上,眼睛里闪着惊喜的光。
‘干嘛这样看我?’玄渡一愣。
瞳有些受宠若惊的,微笑开来,像是在夜空中猛然绽开的一抹绚丽烟花,虽然短暂的让人措手不及,但足以秒杀所有人的心。
“……这是你第一次,喊我‘瞳’……”
‘喂,看这里……’
阳光投射在那些飞舞的精灵上,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她就在那泡泡中央,开心的旋转起来,阳光洒在她倾国倾城的面容上,美丽的让人无法呼吸。
‘是不是变很多了?’
‘你看吧,只要努力总会有奇迹的!’
所有的一切,在皇甫玄渡的脑袋里,嗡嗡作响。
冷陌瞳,瞳……
为什么,当我真正感受不到你的存在时,会心慌意乱?瞳,你到底在哪里?
玄渡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面露惊慌。
……不可以,我一定要找到你,我一定要见到你才可以!……
玄渡冲上前,大力地拽开了门。可是就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映入眼帘的却是两个熟悉的身影。
“金璨希?”玄渡皱皱眉。再将目光转向旁边的那个女孩……
“……瞳……”
空气瞬间凝固了。
瞳低下头,不想看到皇甫玄渡厌烦的表情。他现在,一定很讨厌见到我吧……
就在瞳埋下头,准备接受一轮狂风暴雨的袭击时……
玄渡却一把按住了她的肩头,紧接着是一阵疼惜的声音:“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你让人很着急啊!?”
瞳有些意外的抬起头,对上了玄渡担心的目光。
“……我,我……”
“下次不可以在这样了,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失踪!听见没有?”玄渡摇晃着她的肩膀,着急的说道。
瞳心里一热,轻轻点了点头。
“咳咳。”璨希有些不满的干咳几声,不着痕迹的将瞳拉到自己后面,转移话题:“玄渡,雅柔她……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