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未有承诺
“芳雪落天际……伶人歌楚凄。
自古红颜多哭泣泪落洗菩堤。
英雄划剑依……歌去人影稀。
谁知明日是分离……台上望珍惜。
我歌声与君兮……何日再重提……”
一曲《伶人歌》唱得婉转凄美，将原本无心看戏曲的慕容懿吸引了过去。
歌伶的嗓音完美，幕后伴奏的乐曲也很好。这古筝音似流水、似玉珠坠地，仿佛在哪里听过，耳熟的很呐。
宫女给他端来了茶，慕容懿拿起茶，幽幽地揭开茶杯盖，却发现茶杯之下似乎压了什么东西，拿起茶杯，茶托上有一小张薄纸。慕容懿打开来看，上面只写了几个字：皇上决定好了吗？
慕容懿一惊，不禁想起那天赵哲宇说的话：不仅江山平坐，甯王的女人也归你！
环顾了一周，不清楚那个人到底隐藏在哪。皇宫戒备森严，他是如何混进来的？
优伶！
俏儿抱住炎琨的手臂：“又要出去吗？”
“嗯。”
“什么时候回来？”
炎琨沉默了，事情还没有眉目，“说不准。”如果必要的话，他也许还要亲自去一趟南疆。
俏儿垂下眼。炎琨知她不开心，可也没有办法。
“你要办什么事？怎么会说不准？”
“男人的事，女人少过问。”
俏儿放开炎琨的手臂，她知道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年代，女人家是不应该过问这些的，她也相信他，可是……
炎琨径直走了出去。
俏儿撇撇嘴，那她也要出去。说什么女人就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去宫里找嫣紫玩总可以吧，晚点再出去。
如今和越还对傲国虎视眈眈，直觉告诉他，必和十多年前那个被押在傲国的质子有关联。炎琨还是皇子的时候都是住在宫里的，儿时那个南疆质子是住在一个院子里，相貌他已经不记得了，当时负责看管他的守卫和宫妇如今还在宫中吗？炎琨慢慢踱到一处庭院，这庭院如今已腾出用于安置秀女等。当时负责照看质子的宫妇应该已不在这里了吧。
属下查到目前的赵氏皇室名单中，居然没有赵淳这个人。怎么会呢？这样……想知道他父亲是哪位亲王就有点困难了。没有赵淳的名字，如果是已没，应该会有记载，那么……还有什么情况呢？
炎琨走着，听到有人唤他：“琨哥哥……”
嫣绯迎上来，她这段时间常常来宫里，就是为了能看到他。
“嗯，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来找我姐姐。”嫣绯仰望着眼前尊贵的王爷，他已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小皇子，如今的他更显睿智成熟，魅力更增了一分。
“哦。”炎琨欲走，嫣绯拉住他：“琨哥哥，我们……好久不见了。”
炎琨皱眉，前几天不是才见？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大喊的声音传过来。
“你要办的事就是这个？”俏儿见到他们拉拉扯扯的亲密动作，心里非常不爽，走过去扯过炎琨，“从现在起你要为我守贞！”就算以前你们很熟，可他现在是我的男人，所以请你们保持距离！
听得嫣绯、嫣紫都懵了。
角色弄反了吧？这句话应该男人对女人说。炎琨轻笑，他就是喜欢她这一点。
“干嘛？”见炎琨只笑着看她不说话，俏儿有点尴尬。很想问嫣紫，嫣绯为什么叫炎琨“琨哥哥”，碍于嫣绯是她妹妹一直没问。不知为何，她现在对他的占有欲是咕嘟咕嘟地冒出来。
看着炎琨眼里的笑意，嫣绯感到怅然，若果那样的表情是给自己的……
“绯，”一个轻柔的声音唤她回了神，“来宫里是找姐姐的吗？”
“呃、嗯。”
“好！”慕容懿鼓掌喝彩，“曲唱得好，琴抚得更妙！来人啊，打赏！”把元公公叫过来，“去把刚刚抚琴的琴师叫到金鸿殿。”
“奴才遵命。”
元公公领命到舞台幕后，环顾了一下，见一蓄了小胡须的青年坐于古筝前，修长的十指正轻按在弦上。元公公用太监特有的音调说道：“你，方才的琴音可是出自你手？”
“正是在下。”赵哲宇心里极鄙视，不过一个太监，还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态。
“你留下，其他人去领赏吧。”元公公做了个手势示意其他人散去，“杂家奉圣上旨意，领你到金鸿殿一趟，你随杂家来。”
暗行赶到那个县城时，赵哲宇正想办法混进一个有名的戏团，暗行一路尾随他们入京。没想到却是要入宫表演，为了方便潜入，暗行化身成一小生进入戏团做学徒。
他不知道赵哲宇被祁国皇帝叫去有什么意图，此时是无法跟过去的。
嫣绯有听说，甯王大婚之时是招了三个侍妾入府的，后来不知为何又遣散了，是因为甯王妃吗？难道，她的琨哥哥，现在只属于甯王妃一人的了吗？她和姐姐同父异母，姐姐系嫡出，母亲又是太后的堂妹，出身尊贵，被许给登基不久的皇上。而她系庶出，可配得上身份尊贵的甯王爷？自八岁那年第一次见，便展开了此后长延的爱慕。那天是姐姐的生日，一个十多岁的俊逸少年就这样走进她的视野，非凡的气质，精心雕琢的五官就好像天神一样俊美。从此，她知道了四皇子这号人，听到有关他的传闻都会一件一件地记在心里，也幻想有一天自己能为他披上嫁衣……当然，她只是幻想。还未等到她及笄，就已传来皇上赐婚的消息。她还能够奢望什么呢？看着他们两人对视的眼神真让她心疼……什么时候，能把注意分一点给她。
“姐姐正要和甯王妃去荡秋千，你也一起吧？”
嫣绯甜甜一笑，“嗯。”
俏儿望了望炎琨。
炎琨淡淡地说：“去吧，我还有事。”
几树杨柳，绿绿的草地上立了几个秋千架，三个女孩坐上去，侍女分别在后头推动秋千。一来一去，一上一下，裙裳像美丽的蝴蝶在空中翻飞，有如裙带飘飘的月宫仙子。三人享受着这舒心的快乐，不时传来银铃般的嬉笑。
远远地，一个身影走近。嫣绯心中一紧，来不及多思考，双手松开，摇荡的身体由于惯性向前飞出去。她赌了！
炎琨见状赶紧跳到前面来将她接住。宫女都吓懵了，立即迎上去，俏儿和嫣紫也赶紧下了秋千走过去。
“绯儿，没事吧？”
嫣绯似是没有听到嫣紫的话，依旧盯着炎琨，脸上是羞涩的红晕。从没有离他这么近过……
炎琨将她放下，嫣绯方才回神。
俏儿只是看着两人不说话。
“没事就好。怎么那么不小心？”见嫣绯没有立即回话，嫣紫又说道，“还不谢过甯王。”
“嫣绯谢殿下相救。”
炎琨点头。
俏儿在心里告诉自己，这只是个意外，她相公只是见义勇为，没什么的。估计她哪天遇上个溺水的还要帮他做人工呼吸呢……
“你、你的事办完了？”
炎琨蹙眉，“先回去吧。”他必须要得到赵哲宇更多更详细的资料，这就必须要有人到和越国去一趟才行，可是暗行已在祁国，还有谁能胜任呢？
慕容懿见到来人，笑了笑：这次只粘了个小胡须没有扮成老人。
屏退了所有宫人，慕容懿说：“郡王真是煞费苦心了。”
“还望皇上尽快定夺，事不宜迟。”他一直在等这一刻。
慕容懿盯着赵哲宇的脸想了一会，他欲灭傲的心切之急，似是有莫大的仇恨。“郡王胜算的把握有几分？朕可不想损兵折将不得利，还得罪了傲国。”
祁国一向施仁政，民心应该不少，若借助他们的号召力……“成竹在胸。”三十六计他已是熟烂于心。
“哦？那郡王欲加予什么罪名，能号召别国相应共同伐傲？”
赵哲宇精明地看了他一眼，“都已安排好，就是不知道皇上是否有意愿与我们合作了。”
慕容懿看着他，点头，“朕需要知道你的计划是否有效。”
赵哲宇示意他靠近，在他耳旁耳语。
今天似是他出山的日子……炎琨想着，便往一个方向走去。
炎琨敏感地觉得似乎有人跟着他，回头望去，熙熙攘攘的街道，人影幢幢。炎琨走到一处地方，拐进小巷，隐在一处。轻盈的脚步在安静的巷子里发出细微的摩擦声，炎琨突然跳出，“嫣绯……？”
“我……殿下……”嫣绯本想去城西的观音庙求姻缘，却看见炎琨素装往前走，于是跟在他身后。
“为什么跟来？”
“我……嫣绯正要去观音庙，看到殿下，就跟来了。”嫣绯低头诺诺地说道。
“去你该去的地方。”炎琨直径走出巷子，“不要跟着本王。”
“琨哥哥！”嫣绯冲上去抱住他，她很想表达对他的爱慕……从以前她就很喜欢他，为了更接近他，努力地和珞珂交上朋友，“今日，是我的生辰，我十五了。”她想暗示他，她及笄了，可以嫁人了。
“哦，”炎琨拿开她环在他腰上的手，“祝贺你生辰快乐。本王还有要事。”
看着他急欲离去的背影，嫣绯黯然。他似乎比小时候还要冷漠了，是因为有了甯王妃吗？有些执著不知会否有结果，却还要去坚持。不被爱的一方，不管做什么，都不能引起他的重视吗？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嫣绯没有跟上去，她不想惹他讨厌。从前，只要是他的话她都会去遵从、都会乖乖地听。
嫣绯从巷子里出来，她的婢女迎上去：“小姐，是甯王殿下吗？”
嫣绯点点头。
婢女赶紧拍马屁：“恭喜小姐，说不定是上天的指示，今天小姐正要去观音庙求姻缘，结果就遇上甯王了。”
听闻，嫣绯面颊微红。
炎琨出到西城门外，在一棵树下等着。
不久便见一个背着包袱的男子出现，炎琨走过去，那男子抬头，一惊：“甯……”刚要下跪，被炎琨扶起来。“在外面，不必多礼。”
暗立是暗行的师弟，今日刚出关。三年前下山了，后又被师父召回闭关修炼。暗立有些奇怪，怎么不是师兄来接他，怎好劳烦甯王。
似看出了他的疑惑，炎琨说：“暗行现在祁国出任务。”
暗立郑重的点头，看来甯王是遇到大事了，否则师父怎会要他此时出山，且是甯王亲自来接。顿时感到重担在肩。
“回去说吧。”
“嫣紫，你有见到王爷吗？”
“没有啊，怎么了？他今天来过宫里吗？”
俏儿咬了咬下唇，她也不知道，今天在皇宫找了很多地方都不见炎琨，也问了一些人，他们说甯王没来宫里。怎么会呢？他明明说有事入宫的。
“俏儿，今天是我妹妹生日，你和我一起去吧。”她正好有借口出宫，自嫁入皇宫以来就没有出过宫了。
“哦，好。”
得到批准后，二人乘辇车出宫，直驱裴相府。
“嫣绯，姐姐来看你了。”嫣紫踏进房门就说道。
嫣绯听到声音把一个东西藏于手绢下，还是被嫣紫发现了，“藏了什么好东西？”过去掏出来，是一个精小的玉饰，嫣绯从嫣紫手上拿过来，仿佛那是属于她的。嫣绯异常小心和宝贝，这是今天她抱住炎琨时，在他腰带上摸到一颗松动的饰品，顺手扯了下来。
俏儿眼睛一闪，那不是炎琨腰带上的玉饰？这么会在她那？俏儿脸色难看……“今天……你们见面了？”她尽量往好处想。
“嗯……只是见了一面。”嫣绯将那玉饰小心翼翼地包在手绢里，今天是她的生辰，可不可以将这个作为她的生日礼物让她珍藏？
原来他不是去宫里，而是去见嫣绯了，他所谓的“有事”就是去见她？如果是因为嫣绯的生日去见她，可以跟她直说，为什么要骗她？需要这么遮掩吗？还送这么暧昧的礼物……难道他们之间真有什么？“嫣紫，我、我不舒服……想回去休息了。嫣绯，祝你生日快乐。”把和嫣紫一同准备的礼物塞在嫣绯怀里，就往外走。
“俏儿……”嫣紫喊到。
“姐姐……”嫣绯拉住嫣紫，嫣紫回过头，今天是她妹妹的生日。
嫣绯揣紧包着玉饰的手绢……今天求到的签，说她的缘分还未到，没关系，她会继续等下去。即使他有了甯王妃又如何？
为什么要骗她？俏儿感觉自己的心在淌泪。回到王府，炎琨已经回来了。见到她带着些倦意地回来，炎琨抱住她，让俏儿有些不自然，他的这双手是不是才抱过别的女人？是又如何，他有给过她任何郑重的承诺吗？
见俏儿想要悄然地挣脱他，炎琨有些不满地皱起了眉，眼带疑问地看着她。
“你今天……去皇宫办事了吧。”
他本来是要去的，后来直接去接了暗立。“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