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之中,有一处小平原,山间一道小河流过,将一个村寨分成两部分。
哒,哒,哒哒。
“哎!开寨啦!”一声嘹亮的号子在村外响起。
只见村寨外赫然停下一支队伍,定睛一看,正是救下了陆象千的那队猎人。他们终于赶在落日的余晖下,一路平安地回到了村寨。
“老李。回来啦!”队伍刚一进寨子,村民就陆陆续续围上来打招呼,这个面容粗犷的汉子,可是他们村子有名的猎手,这回他给这个几百人规模的小村子带回来了三车的猎物。
“来,来几个人,帮忙把货物都卸下来。”胡茬大汉有条不紊地指挥了起来,村民们一时间忙得不亦乐乎。
“你,你,还有你,过来,把这个小子抬到林老那里。”胡茬汉子拉住了几个精壮的青年,吩咐道。
“哎,你们小心点啊,不要伤到他了,他快死了。”兽皮少年在一旁焦急地说到,紧张地跟在众人身后。
“放心吧,嘿嘿!你快去叫你爷爷开门吧。”其中一个青年憨憨地笑道。
“嗯。”兽皮少年答应道,一溜烟地就往家里跑。
村寨一处宽敞的房屋里,一只老虎停放在大厅正中。仔细看去,老虎肚子里还包裹着一个少年。
一群人围绕在四周,正等待着老虎边上半蹲着的白胡子老人说话,这其中当属兽皮少年最为焦急。
半晌,老人在兽皮少年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首先就拿起拐杖敲了兽皮少年一棍,生气地说:“你这丫头片子,成天不学好,非得扮成男孩模样跑出去打猎,你是要气死老东西我不成?”
“别打了别打了,孩儿知道错了。”兽皮少年,哦不,现在应该称呼她为少女才对,一下子闪到胡茬汉子身后躲了起来,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林老,您消消火,这事都是俺做的主,不怪娟儿,嘿嘿。”胡茬大汉憨憨地赔笑道,“林老还是看看这个少年怎么样吧,当时救上来的时候人已经快不行了,全靠老虎肚子里的一丝虎气才吊着。”
“哼!”老人胡子一瞪,“别以为我不敢教训你了。”
胡茬大汉尴尬地笑了笑。
“爷爷,你快救救那个哥哥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不是您一直告诉我的嘛?”兽皮少女眼巴巴地望着她这个白胡子老爷爷。
“救?拿什么救?”老人瞪了自己孙女一眼。
周围人一听不禁愕然,什么?连林老都束手无策,那这个少年十有八九是不行了。想到这里,不少质朴的村民都默然地垂下了脑袋,兽皮少女当时眼眶就红了,冲到老虎皮身旁,想要掀开虎皮看看那个少年。
“别动,你想他死的话就掀开吧。”白胡子老头平静地说到。
少女闻言身子一惊,陡然间将快要触及虎皮的双手缩了回来。
“哦?林老的意思是?”胡茬汉子有些疑惑地问到,不但是胡茬汉子,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不明所以。
“老夫方才给他细细把了一番脉,此人脉象极其紊乱,是将死之兆,但是我又伸手感受了一下他的气息,却发现此子气息悠长稳重,就像是个习武成年人。如此截然相反的状况同时出现在一人身上,当真是诡异至极。我确实是没有办法救治他,不过。”老头故作高深。
“不过什么?”少女急切地问到。
“嘿嘿,我的乖孙女,你好像很关心这个年轻人嘛?该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老头话锋一转,开始对自己的孙女打趣道。
少女的脸颊刷的一下就羞红了起来,立马装作生气的样子,鼓着双眼说:“爷爷你瞎说什么,我们医者不就应该关心病人吗,哪里能见死不救!”
“哦?那我叫你学医你怎么不学呢?还跑出去打猎?现在知道以医者自居了?”老头嘲弄道。
“爷爷,你,哼!不理你了!”少女当即扭过头,不再搭理她这个老顽童爷爷。
“林老,您就别打趣了,快说说是怎么一回事吧!”胡茬汉子赔笑道。
“是啊!林爷爷您就说一说吧。”一旁的村民也都附和道。
“老林头,老夫也想知道是为什么呢!”这时,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只见一个身穿麻衣的、年纪不下于白胡子的老头走进了屋子。
“村长好!”众人一见来者,都礼貌地鞠了鞠躬,让出一条路来。
“哎哟,什么风把老张头您给吹来了,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废话了。”林老头清清嗓子,继续说道:“这少年虽然身体症状诡异,但也并非闻所未闻。我林家祖传的医书上,记载过这么一件事情,与其说是病例,倒不如说是先人的事迹。当年我先祖在山上采药时,不慎被野兽所伤,又从山下滚落而下,跌至溪涧,几近死亡。就在命悬一线间,忽然他感到有什么人出现在他身边,给他喂下一颗丹药,再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等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家中。”
众人听得出奇,不敢出声打扰。
“当然,我那先祖不是自己飞回来的,而是在路上被村民捡回来的。最不可思议的是,当时先祖的儿子给先祖看看了,发现先祖的情况和今天这个少年极其相似,先祖的儿子,也是我先祖啦,觉得先祖没救了,就按照规矩将先祖置于席上,打算等先祖死了,停七日,就下葬。结果过了没几天,先祖竟然奇迹般地醒来,还能下床活动,一摸脉搏,竟然也正常了!你说奇怪不奇怪,当真是起死回生啊!后来我那先祖身体硬朗,一辈子再没生过病,一直活了一百三十多岁!”林老头缓缓道来,不觉间陷入了回忆当中。
“老林头,你说的该不会你的七世祖吧?村子里可是一直流传着他遇仙的故事呢!”村长张老头突然出声问到,语气中显然也很是好奇。
“哎,对对对,我想说的就是这个。我那先祖啊,传说中他就是遇到了仙人,仙人给他服下了一粒丹药,又把他带到村子边人来人往的大道上,这才救下了先祖一命。”林老头笑着说,胡子都飞了起来,似乎很是激动“唉,要不是那位仙人,我先祖估计早就没命了。不过后来家里人也有问过先祖,只是先祖总是笑着答道,他只记得好像有什么人出现,给他喂了丹药,但是后来发生了什么,就不记得了。他说,当时他快要死了,也许那都是错觉,毕竟这世上哪有什么仙人呢?”
众人听了林老头的故事,都不觉恍惚了起来,这种神仙鬼怪的故事在小山村里很是有市场。
“爷爷,你是说这个哥哥也是遇到仙人了吗?”少女直愣愣地看着她爷爷,眼神中充满了不相信。
“咳咳,我可没有这么说啊,但是于今之计,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祈祷上天了!”林老头尴尬地笑了笑,毕竟行了一辈子医的他,第一次说出这么不确切的话语,甚至可以说是不负责任。
“那我们就这么干看着吗?要是过几天他死了怎么办?”少女对爷爷的回答大为不满,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咳咳。”林老头不免有些尴尬,眼神游向村长,似乎想向他寻求帮助。
张老头见状也笑了笑,“好了好了,娟儿,既然你爷爷都这么说了,那也只能如此了,我看大家伙还是都回去吧,虎子刚带队狩猎归来,村子还有不少事要处理呢。”
“啊,啊!是啊。”胡茬汉子闻言,一拍脑袋,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笑着说到,“村长说的没错,队里还有一些队员也受了些伤,需要林老帮忙瞧瞧嘞。”
“哼!”少女见状,虽然感到不满,但也知道,大人们说的没错,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等少年自己捱过这一关。
村民们陆续离开,一时间热闹的屋子又安静了下来,少女独自坐在少年身旁,暗暗地思量着什么。
林老头将一切都收进眼底,轻叹一声,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