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韩卫东兜西转,田耘终于到达了自己的目的地,这是一间连院客舍,建筑精美,与陆家内部其他建筑并无多大区别,田耘在临海的惊叹,此刻又全部化作对陆氏的惊叹!
“来吧,小兄弟,这是你的房间,这段时间委屈一下,院外有侍卫,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通过侍卫转达。”韩卫语气中客气又带着和蔼,田耘恭敬地行了个礼,这里的条件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了,如果说拙峰上的庭院对他来说算是豪宅的话,那这里简直就是王宫了!
韩卫见田耘有些发愣,也不由得笑了笑,默默地退出庭院,在将要出门之时,忽然又回过头来,对着田耘说到:“陆家,值得为它献出生命啊!”田耘眨了眨眼,缓缓走进了房间。
夜晚的临海城,月上枝头,车如流水马如龙,万家灯火,恍如白昼。陆家一处书房,陆修之看着自己膝下的一双儿女,内心深处确有些欣喜,身为陆氏族长的他,很多情况下也受制于族规和长老,不能随心所欲,更多时候,是为了家族考虑,而自己的亲生儿女,反而更没有时间去照料了。一年甚至几年之中,才会有一两次难得的机会同处一室,共话家常。
“父亲近来安好。”
陆象千和陆紫玉先是和陆修之聊了聊修炼生活,又问候了家中亲朋,没几句,陆象千便试探性地将话题转向别处:“最近我们可是少有的见过叔公一次呢。”
陆修之何等人物,自然明白陆象千接下来想要说什么,不过此刻他内心却是有些不满,在他看来,自己的儿子竟如此关心一个外人,甚至还没聊上几句话,就马上要跟自己谈起那个人了。
不过陆修之依然不动声色,假装不明所以,“确有耳闻,想来叔父也想念起儿孙们了。不知叔父身体康健否,修为是否精进?”
“啊,叔公身体当然好啦,至于修为嘛,这哪是我能知道的?不过叔公倒是嘱托我一件事。”陆象千到底还是个小孩,马上便漏出了真实目的。
“哦?何事?”
“是这样,叔公收留了一个孤儿,和我们年纪差不多大,比玉儿大一岁,开始我也不明白叔公看上他哪一点,不过一段时间下来,我倒感觉出他确有奇特之处,这种感觉说不清,也许是一种拙气,俗话说大巧若拙,很多看起来聪明的人最后也没有什么成就,反而是一些呆头呆脑的创造了奇迹。”
听闻此言,陆修之差点没忍住笑喷出来,什么大巧若拙,笨就是笨,还创造奇迹!简直要被陆象千给笑死,笨人也能被夸出新花样,到底要他怎么形容这个儿子呢!
陆修之狐疑的看了陆象千一眼,又转头看向陆紫玉,陆紫玉也点了点头,说“父亲,耘哥哥虽然是笨了点,但是人很质朴,学东西很慢,但有时又能悟常人所不能悟,天真无邪,浪漫自然!”
“哦?”陆修之反复咀嚼这句话,突然他想到了一个词——自然之性,他浑身都不由得颤抖了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会闪过这个词,这本不应该,身为名门世家,他见过也听说过太多的天才了,即便是他自己,也只不过是中人之姿罢了。
虽然他不满儿子女儿刚一回来就如此关心一个外人,左左右右都是那个人,但此刻他想的是,如果真有自然之性,那将意味着什么!
这个词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有人说陆坤一是自然之性,但青芜的人都知道那只不过是外人以讹传讹罢了,无尽的岁月过去了,早已经没有人见过自然之性,它只存在于传说之中,那么自然,也没有人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自然之性。
有人说,拥有自然之性的人,最能亲近天地,能于一草一木中窥见天机,能于自然俗世中领悟大道,他们看起来没有在修炼,却又无时无刻不在修炼,他们看起来修炼很慢,却又高屋建瓴,一日千里。他们也许弱不禁风,但思想早已和天地契合,如有契机,便化龙乘风,言出法随!
传说中上古时期,那时人类刚刚诞生,在面对野兽的侵扰和自然的惩罚时,弱小又无力,随时有覆灭的可能。就在这时,接连出现了几位英雄人物,带领人类开疆拓土,开山截流,伐木填湖,使人类逐步成为世界的主人,从而能不断繁衍生息下去。
帝一,太古,君阿,这几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始终照耀大地,令后人无限敬仰,而传说中太古就是自然之性。
一笑花开,再笑花败,生而复死,死而复生,轮回不止。挥手则山岳横移,仰吸则风云变色。草木虫鱼鸟兽皆为所用,风云雷电水土皆听顾命。这样一位大能早已跳脱凡俗,游离于三界之外!
陆修之想到这里,心里又轻笑了一番,呵,做梦也要有分寸。即便是他叔父陆坤一,如此造化,如此无欲无求的人物,也不是自然之性,他想不出,还有谁能比陆坤一更接近自然之性。
那些求拙之人,最后也只剩下拙了,不值一哂。
“唔,倒挺可爱,如果能一直这样无忧无虑倒也不错。”陆修之意味深长地说。
陆象千皱了皱眉,说“父亲,修仙者注定不会无忧无虑。”
“你怎么知道不会?”陆修之无心回道。
“唔。”陆象千哑口。他连自己的命运尚且不知,又如何能为他人做主!
“好了,暂且不谈这个,我陆家也不是小器的家族,多养一个人倒也没什么。”陆修之神色一缓。
陆象千还想再说些什么,只见陆修之摆了摆手,示意不想再谈这个话题。
三人于是转而谈论别的话题。陆象千和陆紫玉虽说出身名门,但毕竟还是小孩子,离开家太久,自然会有思家之情。好不容易见到父亲,当然还有很多别的话要说,一时间倒也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