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他生活在两个世界,是不会有结果的,尽早分开对你们都好,若是执意在一起,必定会影响身边之人的气运,使他们遭受无妄之灾,你好之为之吧。
-林林。
-欢喜。
-姐姐。
-啊。
“不要。”
喘着粗气,林欢喜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又做噩梦了。
自从那日那个奇怪的老人对她说了那样一番话后,林欢喜便开始夜夜做噩梦,与金言撞她后所做的噩梦不同,那一次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并且是在她得知事件的结果后再次重现在眼前,所以她能够很快地克服心理障碍。
而这一次却只是一句虚妄的好意提醒,林欢喜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在梦里,林欢喜会反复听到老人说的话,紧接着她就会看到梁真心、林琴、弟弟林小辉开心地喊着她的名字,可下一秒他们就会被无尽的黑暗吞噬,她很想去救他们,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尖叫之后陷入困境。
这样的梦境就像是预言一样,时刻动摇着林欢喜和顾余生在一起的决心,并不停地折磨着她。
“欢喜,你还好吗。”
顾余生敲了敲林欢喜的房门,随后走进来开了灯,在看到林欢喜宛如一只受了惊的小兽一样抱着腿蜷缩在床上,顾余生立刻走过去抱住了她。
“别怕,我在呢。”
片刻后,在顾余生的安抚之下,林欢喜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些。
握着林欢喜的手,顾余生的语气温柔的仿佛要滴出水来:“又做噩梦了。”
林欢喜点了点头,犹豫着要不要告诉顾余生老人的那番话,想了想后又觉得说出来会让顾余生难过,认为她对他们的感情不自信,最终还是憋在了心里。
“可能最近神经有些衰弱,总会想些有的没的,所以睡眠不太好,别担心。”
“我已经拜托了小之帮我研制安眠香,应该很快就会有成果,只是还要辛苦你这几日再忍耐一下。”
“谢谢你。”
顾余生揉了揉林欢喜的头发:“傻丫头,说什么谢不谢的,快过年了,我看你这些天都心事重重、无精打采的,要不我们出去散散心吧,你不是一直想去老宅看看,今年我们就去老宅过年吧。”
“你要带我去老宅?可是姑姑那边…”
“你忘了,上次你和姑姑打电话时她说过年的时候要带小辉回姑父的老家祭祖扫墓,要一周才能回来,我们可以先去老宅过年,等姑姑他们回来,再把他们接过来一起团圆。”
“对啊,我都忘了,可是老宅外人不是根本就进不去吗?”
“傻丫头,你可不是外人,你可是顾余生娘子的唯一人选,再说媳妇总是要见见婆家人的,在老宅,钱姨就如同我的娘亲,而老倌儿对我恩同再造,在我心里,他就是我的亲祖父,让他们作为我们感情的见证人再合适不过了。”
顾余生的话让林欢喜的脸红了半边,故意忽略林欢喜的变化,顾余生继续道:“我都计划让你见我的家人们了,为了公平起见,你是不是也要做出将我正式介绍给姑姑和弟弟认识的打算了,虽然你还没有正式地去老宅拜访,但生活在老宅的老老少少已经都知晓了林欢喜的存在,反倒是你,到目前为止,竟然还不告诉姑姑你交了男朋友,你不觉得对我不公平吗?”
顾余生一脸委屈,让林欢喜有些心虚,她的确一直都没有给过他“名分”,到目前为止,知道她感情状况的只有梁真心、餐厅的员工,以及那位不请自来、最后还闹得不太愉快的沈先生。
“好了,我答应你,今年新年和你一起去老宅过,等姑姑带小辉回来,我就把他们接过来,正式地把你介绍给他们,可以了吧?”
“一言为定,盖章。”
得到了林欢喜的承诺,顾余生笑开了花,他快速地在林欢喜嘴上亲了一下,趁着林欢喜还没反应过来,顾余生先入为主:“好了,快睡觉吧,别怕,我守着你,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在顾余生的陪伴下,林欢喜内心的不安逐渐消散,她握着男人的手,沉沉睡去。
后来的几天里,林欢喜在顾余生的守护下不再做噩梦,精神状态也逐渐好转,同时,她也按照和顾余生约定好的,在距离新年还有一个星期的时候,和顾余生一起回了老宅。
在亲眼看到了老宅的庐山真面目后,林欢喜不禁由衷感叹,看来鱼之长大以后是有皇位要继承的。
在普通人看来,老宅所在的位置只是一片被人们废弃的破落民房和成堆的砖瓦石块,却不会有人想到,正是在这一片布满废墟的土地上,存在着一个足以媲美故宫的古代建筑群。
“为了掩人耳目,这里被老倌儿布下了结界,把这个吃了,不然你是过不去结界的。”
顾余生给了林欢喜一颗黑色的药丸,林欢喜虽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也毫不迟疑地吃了下去,紧接着,顾余生就牵着林欢喜走进了那个游离于现代社会之外的世界。
或许是早知道林欢喜会来,在那间正对着老宅大门的会客厅里,有两位长辈已经正襟危坐,等候多时了。
“孩子,好久不见,还记得我这个老头子吗?”
主位上,一身红衣的老人率先开口,林欢喜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当初送给她簪子的老爷爷,只是在听到他声音的时候,林欢喜心中警铃大作。
这个声音?
怪不得那天那个老人的声音那么耳熟,原来她真的听到过,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那天的老人应该就是鱼之口中失踪已久的二爷爷。
只是他为什么会找上她?还对她说了那些奇怪的话?
“爷爷,我当然记得您,很抱歉没有早点来拜访您,您大人有大量,是不会生我气的,对吧?”
林欢喜落落大方的举止和恰到好处的一番话惹得老人十分怜爱:“你都这么说了,我这个老头子要是再和你计较,不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爷爷,您真是海涵,您其实一点也不老,要是在人间的话,您最多也就五十有余,若我是第一次见您,叫您一声大伯也已是极限了。”
林欢喜的一番话哄得老人眉开眼笑,他看着右边一脸严肃的黑衣老人:“老三,怎么样?我没说错吧,余生看中的这丫头,聪明伶俐得紧,可入得了你的法眼?”
林欢喜闻言,乖巧地向黑衣老人问好:“您就是三爷爷吧,经常听余生和鱼之提起您,今日一见,果然如他们口中所说的那般精神矍铄,威武不凡,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样的一番赞美让主位上那一位不苟言笑的老人脸色缓和了稍许,他点了点,但语气依旧严肃:“好了,大哥,人我也见过了,我那边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们聊。”
黑衣老人说完,就走下了主位,负手离去,红衣老人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孩子,别在意,老三就是这个脾气,其实心里指不定有多开心呢,行了,你们年轻人好好相处吧,我这个老头子也不当电灯泡了,世间的小情侣还等着我给他们送红线呢。”
红衣老人说完,也走下了主位,在经过顾余生的时候,他拍了拍顾余生的肩膀:“余生,欢喜第一次来老宅,你好好带她四处转转。”
“放心吧。”
目送老人走出大厅后,顾余生笑嘻嘻地一把揽过林欢喜的肩膀:“娘子的表现真是让为夫我刮目相看。”
听到顾余生的打趣,林欢喜打掉他的胳膊,迅速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咕咚咕咚就下了肚:“你怎么不提早告诉我是这种场面,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我都快紧张死了,他们可是神仙啊,要是我说错话惹得他们不满,以后我是不是就会轮落到喝奶茶没有吸管、吃方便面没有调料包的地步?”
顾余生轻轻弹了一下林欢喜的脑门:“我的娘子这么优秀,随便搞个临场发挥就哄得那二位心花怒放,哪用得着提前准备,再说有我在,就算你说错话,老倌儿和三爷也不会怎么样你的。”
“余生哥哥。”
顾余生话音刚落,鱼之就从外面跑了进来,一把抱住了他:“你好久没回来了。”
“咳咳。”
看着鱼之满眼只有顾余生的样子,林欢喜不满地故意咳了两声:“哎呀,还是余生哥哥的人缘好,欢喜姐姐都没人问啊。”
顾余生闻言给鱼之使了个眼色,鱼之有些不自然地朝着林欢喜叫了一声:“欢喜姐姐,欢迎你来到老宅做客。”
“小鱼之,这样才对嘛,放心,就冲你这一句欢喜姐姐,过年一定给你包个大红包。”
林欢喜摸了摸鱼之的脑袋,一脸的得意,反倒是鱼之黑了脸,她不再搭理林欢喜,看向顾余生:“余生哥哥,钱姨知道你要回来,一大早就在厨房张罗饭菜,我们去看看她吧。”
“好。”
跟着顾余生和鱼之,在油烟浸润的厨房里,林欢喜再一次见到了那个跟她签过合同的女人。
不知为何,林欢喜竟生出了些许亲切感,或许是因为钱春华真心实意地对待顾余生,也或许是因为林欢喜从小失去了母亲,看到钱春华对顾余生时满眼的疼爱,让她十分羡慕。
那天,林欢喜同顾余生、钱春华、鱼之共同吃了一顿饭,饭桌上,林欢喜惊讶地发现,钱春华准备的饭菜竟都是她爱吃的。
后来林欢喜才知道,是顾余生提前给老宅来了信,告知了钱春华他们回老宅的具体时间,并且托钱春华准备的,她也再一次被这个男人的体贴与细心感动。
和老宅里的几位长辈都打过了招呼后,林欢喜便随顾余生在老宅参观开来,那庞大的、华丽的古宅让林欢喜目不暇接,很多古老的器件她更是闻所未闻,以至于连续过了几天,林欢喜都没参观完这间古色古香的老宅的一半。
也正是由于老宅的奇异,让林欢喜的这一次的新年过得十分开心,而老宅的特殊氛围,更是让林欢喜忘却了诸多烦恼,颇有一番陶渊明笔下“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舒适。
可美好的时光都是短暂的,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世间的一条铁律,果然好景不长,林欢喜的舒适时光仅仅持续到了大年初三,就被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打破了所有的怡然自得,而那个电话带给她的消息也像一盆冰水一样,将她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